从以吏为师到以天为教——董仲舒天人学说新探.pdfVIP

·国际儒学论坛·2008· 从以吏为师到以天为教 一一董仲舒天人学说新探 中国人民大学哲学院宋志明 从新的视角研究董仲舒的哲学思想，会发现一个有别于以往成见中的董仲舒，会从他的 天人学说中可以读出一些新的内容。笔者认为，从政治哲学的角度研究董仲舒的天入学说， 应当抓住天上有人、以天论政、天人感应等三个基本论点。 一、人上有天：儒墨的整合 董仲舒天人学说的第一个基本论点是人上有天。董仲舒整合儒墨两家的思想资源，片面 地强调天的至上性，不再讲天与人在义理上的一致性，把儒墨的价值哲学讲成了政治哲学。 在儒墨那里，天的含义是指义理之天，是指价值担保者，天既在人之上，又在人性之中：而 在董仲舒这里，天的含义是指主宰之天，是指政权担保者，天只在人之上，并不在人性之中。 为了化解统治者与被统治者之间的紧张和对立，董仲舒提出天、君王、臣民三维组成的政治 架构。在这个三维架构中，天处于主宰者的位置，天赋予君王统治臣民的权利。君王处于核 心的位置，“立于生杀之位，与天共持变化之势”。这咧然是一种君权神授理论，不过，至少 在形式上对君权作了一些的限制。在法家政治哲学中，君王不受任何限制：而在董仲舒的政 治哲学中，君王必须受命于天，不再有为所欲为的权利。君王和臣民都在天的掌控之下，这 意味着他们之间存在着精神上的联系。天有如一条纽带，把所有社会成员联络为一个整体。 由于君王与臣民之间在精神上存在着普遍联系，所以，君王在统治臣民时就不能只采用高压 政策，还必须重视道德教化的作用。 二、以天论政：儒法的整合 董仲舒天人学说的第二个基本论点是以天论政。在董仲舒的眼里，天下之人其实分为两 类：一类是君王，他是天的儿子，秉承天的意志，拥有统治万民的权力：另一类是臣民，他 们是天的后代，是被统治的对象。在君王的统治之下，臣民只有服从的义务，没有违抗的权 利。君王的统治权是天赋予的，他的职责就是“承天意以成民之性为任者也。”这就意味着， 君王应当以德治教化为治国的主要手段，而不能以刑罚为主要手段。在这里，董仲舒已经走 出了法家一味崇拜高压政策、厉行苛刑峻法的误区，倡导软硬兼施、刑德并用的两手政策。 在法家那里，只是一味地诉诸工具理性，完全无视价值理性，并不把臣民当作人看待，而是 当作君王任意驱使的工具看待。在董伸舒这里，臣民虽然是被统治者，但也是人。君王受命 于天，本着人道原则治理国家，理所应当把臣民当成教化的对象。基此，君王就不能只有工 具理性的诉求，还必须有价值理性的诉求。必须实行“任德不任刑”的原则，把德治放在首 位。他在强调“任德”的时，并不排斥。任刑”。他重申王霸并用、礼法双行的施政原则， 提出了一套维系“大一统”局面的切实可行的政治方案。 三、天人感应：君权的制约 —董仲舒天人学说的第三个基本论点是天人感应。笔者认为，在“天人感应”说中，隐含 ·国际儒学论坛·2008· 着对君权加以限制、加以约束、加以监督的理论诉求。董仲舒以天意制约君权的思想，在当 时是一种大胆的想法，并且从中透露出教权与君权相冲突的信息。董仲舒试图以教权限制君 权，但是他失败了。失败的原冈在于，他一开始就选择了一条上层路线，而没有像基督教那 样选择下层路线，没有在民间建立起有广泛社会基础的庞大宗教组织。由于没有宗教组织为 依托，董仲舒没有同君权抗衡的政治资本，不拥有独立的话语权，不可能真正树立起教权的 权威，不得不沦为君权的附庸。 董仲舒创立的政治哲学借助神学的形式阐释儒家思想，抬高儒学的权威，这相对于先秦 儒学的理性主义精神来说，无疑是一种倒退。但这却是儒学发展过程中必不可少的环节。在 统一的封建社会建立的初期，整个社会成员的文化程度不很高，大多数人皆为文盲。在这种 情况下，董仲舒只有借助神学的形式才能促使儒学走出学术殿堂，变为全体社会成员都能够 接受和认同的意识形态。 2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