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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 学 171 法律的形而上学基础及其形式建构 陆 春 (西安交通大学 法学院，西安 710049) 提 要： 学界对 自然状态的研究认为，强力不能作为合法性的来源，相反，人被赋予的天命般的 自由是一切法的合法性 基础。以此为基础 ，任性选择与意志选择两者之间存在根本性的差异，道德性是一切立法合法性的来源，从而构成 了法律的形 而上学基础。在此基础上，“自由一责任一义务一法权”是法律体系能够展开的形式依据。如果将法的普遍形式原则贯彻到实 际生活经验 中，就是具体的法律条文的来源，也即法律的形式建构。 关 键 词： 合法性；自由；道德；法律 中图分类号： D90—0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 ： 1003—3637(2015)01—0171—04 自马基雅维利以来，权力的合法性来源成为西方政治哲学 我们会发现，个人所不能放弃的权利(它是法律的基础) 和法哲学所要探讨的核心问题。经过霍布斯、洛克等人对自然 和统治者所能获得的权力(它是政治的基础)的合法性来源是 状态的深入探究，卢梭对这个问题做出了影响深远的论证。他 一 致的。我们以奴隶被以强力买卖作为例子论证这一点。我 将一切政治权力合法性以及法律的基础论证建立在自由概念 们需要从两个方面入手。首先，如果按照强力买卖奴隶是正当 之上。自由不只是空洞的理性概念，相反它要落实在人类的实 的，这意味着奴隶是为了避免某种比作为奴隶更差的存在方 际生活之中。这些自由意志行为必定有一个主观来源，正是通 式，比如死亡，而选择了一个相对来说更好的存在方式，即做奴 过对主观来源的探讨，我们可以理解何谓道德性的行为。这些 隶。这样的话，他出卖的只是自己的某种生存境遇，而一旦这 道德性行为及其相应的主观来源是外在合法行为的形而上学 种生存境遇可以获得改善，即：他可能在某时段获得了一种强 基础。只有通过对此基础的深入反思和论证，我们才能真正理 力，因而可以反过来使他人做奴隶。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说奴 解外在合法性规则如何被给出，以及如何评价外在合法性行 隶并没有出卖自己的全部，最起码，他保留了自己做选择的能 为。本文在还原卢梭以及康德论证的基础上，分析如何给出外 力——我们可以将这种能力称为自由——因而这种奴隶状态 在合法性规则，以及按照这个规则构建了几个核心顶层的法律 只是暂时性的。也正是在这种暂时性的合理化选择中，我们可 基础概念。 以说强力具有某种正当性。但是，这种正当性为强力增添什么 一 、 自由：作为法律的合法性基础 东西了吗?没有。因为在这种情况下，强力所获得的无非是它 近代政治哲学和法律哲学最重要的问题就是论证权力的 在当下的状况中所应该获得的，这不需要任何其他正当性的诉 合法性来源。众多经典作家都不约而同地回到人的一种所谓 求。相反，它的对方所失去的也只是在当下他所不得不失去 的“自然状态”来对这一问题进行论证。在这种自然状态中，我 的，否则他会失去他更多的东西。这里面没有任何超出于当下 们假定一切社会性的结构，比如家庭、伦理关系等都不存在，我 合理性，或正当性的东西。在这种意义上，卢梭说以强力获得 们假定财产这样的东西尚未被界定，我们同时假定 “自然状 正当性的“结果也不外乎是产生一种无法自圆的胡说”¨]。那 态”不足以完全满足人的所有欲求，那么，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 么，在什么情况下，我们可以认为强力的正当性增添东西了呢? 是按照一种所谓的丛林法则构建的，而个人就是凭自己的强力 按照我们的论证，之所以这种正当性论证是一种胡说，是 获得生存的条件。但是，如果完全按照强力获得个人的生存，因为奴隶保留了自己的选择权利，即他可以按照自己的意志行 所有人都不可能过一种好的生活，因为任何人都不能保证自己 为的权利，这导致他所遭受的生存境遇只是一种利益权衡选择 永远比别人的力量更大。所以，最终大家要坐在一起，商讨如 的结果。而一旦拿掉他的选择权利，也就是说奴隶可以出卖其 何按照某种规则使所有人能够和平地生活。这种规则的建立，按照自身意志行为的权利，那么无论境遇如何变化，他都是一 势必要求人们放弃自然状态中的任意而不受约束的权利，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