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演员的自白.pdfVIP

序 曹 禺 一九七九年 ，我在伦敦一个小剧场和一大群十 二岁左右 的小学生看话剧 。孩子们 四周坐着，剧场 中 心立起一根古代海船上那种又粗又高的桅杆 ，无数 绳索象埃及女皇 的头发似地从桅杆顶上披撒下来 ， 扯 向四面八方 。许多古代装束 的海员在 甲板上 、绳 索上爬上爬 下 。突然 间 ，他们 向天空望去 ，嘶 喊 着 ，啊 ，看哪 ，看那云天巨变 中飞来 的神鸟 。只有 一个老海员搭起 弓箭 ，一箭射出去，神鸟落了下来 。 顿时，大家惊惧万分 ，咒骂那糊涂 的射箭者 ，说 ， 他会为所有海员招来大祸 。果然 ，到了夜晚，海员 们一个个痛苦地死去 ，横七竖八地倒在绞盘上 、舷 梯上 、甲板上 、舱 口里 ，到处都是死尸 ，死尸 ；这 是复仇的 “神鸟”，给了他们应得的天刑 。 独有那射箭的老水手没有死 ，他孤独地坐在这 艘 象是被魔鬼推动着 的船上 。四周全是死去 的同 伴 。他悔恨 ，他诅咒 ，他多希望他没有射出那一箭 啊 船飞驶着 ，穿过风暴 ，又进入死寂的海 。没有 浪 ，没有水纹 的波动 ，没有海 岛的影子 ，没有一丝 声音 ，只有空气象火一样在燃烧 。水手绝望地仰视 着酷热而又湛蓝 的夜空 ，他哭泣 ，星光在他 的泪 眼 中闪烁 。他喃喃地乞求 “神鸟 ”的饶恕 ，他沉重视 虔 诚 地 追 悔 ，他 的心在 流 血；奇迹 发生 了。一个 水手 睁开 了眼睛 ，又一个水手苏醒过来 ，他们一个个重 新站起身 ，惊异着去而复还 的生命 ；人声渐渐地充 满 了刚刚还如坟墓般沉默的大船 ；水手们象饮 了仙 露 ，他们精神抖擞地又爬上绳索 ，爬上桅杆 ，忽然 所有 的人都欢 呼起来 ：海岸 ！看见海岸 了 ！码头就 在前面 ，家就在前面 。 这时，屏气凝望 的小观众也一起欢呼了，向这 些历尽千难万险 ，从死亡 中走 回来 的水手们欢 呼 ， 他 们 站 起 来 ，用 力地 鼓 掌 ，把 小 小 的手 掌拍 得 通 红 。而那些扮演水手 的演员们 ，一个个站在小观众 面前 ，一再地 向他们鞠躬致意 ，脸上露 出满足 的笑 容 。正是他们逼真 的、热情 的、神奇 的演技 ，给孩 子们带来 了无穷 的幻想 ，认真 的思索 ，欣喜若狂 的 享受 。 我 回身对后面 的一个小女孩说 ： “这演 的是什 么 戏 呀 ？ ”她 响 亮 地 回答 我 ： “这 是 柯 勒 律 治 ）的诗 《古舟子咏》。 立 刻 她 朗朗地背 出这首流传 了多代人 的诗歌 。我真是惊 喜 ，握住她胖胖 的小手 。 这时，身边 围着 的小学生们都在插嘴 ：不只是 这首诗 ，这 不算什么 ，我们 还 看 过 比这 个 还 好 的 戏 ！莎士 比亚 ，那才真是戏 呢 ！　　他们 争着为我 朗诵 莎士 比亚的 “人 的七场戏 ”，还唱起 了莎士 比亚喜 剧与悲剧 中的民歌 。 不用说 ，在这些孩子们心中洋溢着对莎士 比亚 戏剧 的衷心的喜爱与赞美 。这是让我非常感动 的情 景 。 劳伦斯 奥立维尔 （ 这位天才的演员 ，就生长在这样一块从童年起就热 爱莎士 比亚 的土地上。 我是 中国人 ，但不知是因为小时候喜爱戏剧 ， 还是因为年青时我听过莎士 比亚剧 的几个大演员朗 诵 的唱片，那种无法言传的美 的享受便在我心中扎 了根 。有时在忧 闷中，我会听见他们 的声音 ；在梦 寐 中，居然看见他们 的形象。 我听过约翰 吉尔古德 （ ）的莎 士 比亚剧的朗诵 。当然 ，这算不上稀奇 。他现在还 活着 。我现在还清楚地记得 《罗密欧与朱丽叶》的 影片里 ，他扮演 的罗连斯神父 的样子 。然而 ，使我 现在想起来也觉得惊异 的是，中学时，我 曾听过 肖伯 纳 的好友 、大艺术家戈登 克雷 的母亲 艾伦 特 丽 （ ）演 “朱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