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禁戏和戏曲的文本流移与传播禁忌.pdfVIP

明代禁戏与戏曲的文本流移和传播禁忌① (四川大学中国俗文化研究所丁淑梅) 【内容提要】明代禁戏的律法化和舆论攻势造成了创作主体的思想禁锢和精神控制，带来戏 曲撰演与政治、爱情、历史、时事题材相关的诸多问题和传播禁忌．“犯上诬贤”律条颁布， 离析了戏曲撰演互动的良性机制．禁断曲本坊刻的诏令告示，指罪爱情剧与历史剧“诲淫诲 盗”，禁绝藏阅、传习、赏受的做法；截断了曲本的地域性流移，造成戏曲的传播阻隔和创 变困境；以征史纪实的正统观念捆缚戏曲的艺术处理，禁惩时事剧的创作主体，加重了戏曲 “非法”酿乱的罪名。官方借助律法禁饬和风俗自治对戏曲活动的一再清汰和禁毁，在不同 层面造成了明代戏曲生态环境的芜杂和恶化，导致了戏曲艺术内在活力和运变机制的流失， 这是我们考量明代戏曲史发展方向时不应忽视的问题视域和隐性症候。 【关键词】明代禁戏文本流移传播禁忌 随着文人大量参与戏曲创作，不断介入戏曲文化领域，戏曲曲目及其思想意识负载的更 为复杂的社会内容，渐渐引起明代统治者关注。明代官方不仅将戏曲视为风化载道的工具、 而且从不同层面强化了对戏曲创作与传播的管制禁毁。洪武六年(1373)首次颁布不许戏曲 装扮帝干圣贤的禁令，后被载入大明律在洪武后期一再重申。永乐九年(1411)应刑科给事 中曹润奏议，重颁榜禁词曲令，谕旨“但有亵渎帝王圣贤之词曲驾头杂剧，非律所该载者， 敢有收藏传送印卖，一时拿送法司究治。奉圣旨，但这等词曲，出榜后，限他五日都要干净， 将赴官烧毁了，敢有收藏的，全家杀了”②。禁令把禁毁戏曲的强制性文化政策以法律形式 嘲定卜来，禁限范围扩大，惩处强制力度提高，还专门对戏曲剧目的撰作藏阅、传送印卖等 各个传播环’I卜，制定法司究治、“赴官烧毁”、收藏捕杀的惩处细则。“祖宗开国，尊崇儒术， 士大夫耻留心词曲，杂剧与旧戏文本皆不传”@，一定程度上道出了禁戏带来的文本流失问 题。“亵渎帝王圣贤”作为官方禁毁戏曲最严厉的指罪，不仅造成了创作主体的思想禁锢， 而且带米了撰演剥离的创作困境及与政治、历史、时事、爱情题材相关的戏曲创作与传播禁 忌，这一关乎明代戏曲史走向的现象，值得我们进一步探究。 一、犯上诬贤——禁赏与撰演合离 明初以来官方利用戏曲强化伦理秩序的做法，似乎表现出统治者对戏曲功能的某种肯定 和高扬。据《留青札记》：“高皇帝微时，尝奇此戏(即《琵琶记》)，及登极，召则诚，以疾 辞，使者以记上进，上览之日：‘《五经》、《四二f5》，在民间譬之五谷；《琵琶记》乃珍馐之属， 俎豆之间不可少也。”④朱元璋称赏《琵琶记》教化民众的艺术感染力远大于儒家经书的社会 价值，却又发出“惜哉，以宫锦而制鞋”@的憾叹，以高扬道德的好题材作了南曲戏文惜之， 说剑底还是以伦理俯视的姿态贬损庶民情趣的表达。“洪武初年，亲王之国，必以词曲一千 七百本赐之”唧。此事《明实录》不载，朱元璋鄙弃戏曲、轻贱优伶，却赐诸子曲本，似有 。本文为国家社科摹金项目《中国古代禁毁戏剧编年史》阶段性成果，项目编号09BZW040。 o顾起冗《客座赘语》卷十，中华书局1987年版，第346页。 @何良俊《四友斋从说》卷三七，中华书局1959年版，第337页。 @HI艺衡《留青札记》卷+t-JL，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年版，第“3页。 @徐渭《南例叙录》，中国戏剧；J；版丰七1989年版，第6页。 @李开先《李中麓闲居集》卷六，《四库全书存目丛书》第92册，齐鲁书社1997年版，第625页。 矛盾①。《雕丘杂录》云：“或亦以教导不及，欲以声音感人，且俚俗之言易入乎?”㈤储子建 藩封王，赐剧以音声消磨其权欲，进行权力分割制衡，这与赐乐户使其沉溺娱乐、湮灭其政 治雄心是一致的，体现的是太祖“事之致乱则远禁、事之致用则近导”的戏曲教御术。而《王 鼎臣风雪渔樵记》之…王鼎臣’，实系朱买臣之替名，明太祖朱元璋晚年肆意诛谬臣民，附 会挑剔，无所不极。‘朱买臣’三字实有影射讽刺意味，以故明初凡内府本戏文中，俱改朱 为王，藉避禁忌”固，可见朱明“家法”对戏剧创作的无形禁黜。 永乐四年(1406)“钱塘杨景言以善迷名。成祖时重语禁，召景言入直，以备顾问”鲫。 这一重语禁而充检瘐词隐语影射时事的政治利用，可以看出官方文化专制一以贯之的姿态。 曲家徐霖以“弄曲”得宠，竟怕杂入教坊玷污清白而拒绝正德赐官四，曲家文人不肯俯就倡 优的心态，透露了明代官方禁戏“诬贤必罪”对文人造成的观念束缚、使得戏剧撰演分离 的个中因由。而“儒流之学曲，尤丑于缁流之学诗矣。诗本儒家分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