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中期吴中复古诗人的双重格调--以袁裹、黄省曾、王宠为例.pdfVIP

明代中期吴中复古诗人的双重格调 ——以袁裹、黄省曾、王宠为例 (武汉大学中国传统文化研究中心余来明) 【内容提要】 明代正德后期至嘉靖前期，复古运动警逐渐衰落的态势。在此背景下，不同 地域的诗人在看待复古理论和创作方面表现出明显差异。袁裹、黄省曾、王宠作为曾服膺李 梦阳复古理论的三位吴中诗人，在诗坛复古思潮弱化、反复古思潮兴起的情况下，理论主张 和文学创作反映出同时受复古理论与地域文学传统影响的双重格调。 【关键词】 复古论地域文学传统袁裹黄省曾王宠 “前七子”复古运动之后，吴中诗坛被视为复古诗人的主要有袁裹、黄省曾、王宠。钱 谦益说：“吴中诗文一派，前辈师承，确有指授。正、嘉之间，倾心北学者，袁永之、黄勉 之也。王履吉初学于九逵，其后游边、顾之间，驳骚改辕而北。”①考察三人的理论主张与创 作风格，可以发现他们在对待李梦阳的复古主张方面，与吴中前辈诗人徐祯卿有很大不同， 体现出兼具复古论与地域文学传统的双重格调。 黄省曾被视作复古诗人，主要是基于以下事实：嘉靖七年(1528)，黄省曾写信给李梦 阳，一方面表达自己素来的仰慕之意，推其为“明兴以来，一人而已”，并以所作之诗向李 梦阳请教；另一方面，根据自己的理解对复古理论加以阐发。在信中，黄省曾对李梦阳正德 六年(1511)出任江西按察司提学副使以后所作之诗评价甚高：“江西以后，逾妙而化，如 玄造范物，鸿钧播气，种种殊别，新新无已，而脉理骨力，罔不底极。”苦他的这一看法针 对的是何景明。何景明对李梦阳的批评，见于何景明所作《与李空同论诗一}5》罾。对比正德 元年(1506)至正德六年间的诗作与正德六年以后的诗作，何景明肯定前者而贬抑后者。而 在黄省曾看来，何景明“空同丙寅间诗为合，江西以后诗为离”的看法，是“徒尚风容色 泽、流连光景”之见，没有认识到李梦阳诗歌在不断变化中所取得的突破。在看待李、何 优劣问题上，黄省曾抑何而扬李，他也因此被视为复古运动的继承者。 钱谦盗因为黄省曾致信以表推崇之意而将他归于李梦刚门F，既有合理的一面，又不免 失之草率。黄省曾致信梦阳在嘉靖七年，而李梦阳嘉靖八年即去世。更为重要的是，二人在 诗学观念上存在很火差异。黄省曾提出衡量作品好坏的标准与复古理论并不相同。在他看 来，一首诗的好坏不应以作品的形式来衡营，关键要“辩其真不真”，情感的真实是写出 好诗的基本条件。基于这一认识，黄省曾确立以谢灵运作为其诗学标准的范本。 李梦陬l任江西按察司提学副使期间，曾辑录陆机、谢灵运二人诗作。在所作序中，李梦 阡l阐述了自己在五言古诗取法方面的基本原则： 李子乃顾谓徐生日：子亦知谢康乐之诗乎?是六朝之冠也。然其始本于陆平原。 陆、谢二子，则又并祖曹子建。故钟嵘日：“曹、刘殆文章之圣，陆、谢为体贰之才。” 夫五言者，不祖汉则祖魏，固也。乃其下者，即当效陆、谢矣。所谓画鹄不成，尚类 ①钱谦益《列朝诗集小传》丙集《蔡孔日羽》，．．f：海古籍ff{版社1983年版，第308页。 @黄省曾《寄北郡宪副李公梦阳书》，《五岳山人集》卷二三十，阴库伞书存日从书本，齐鲁书社1997年版。 。何景叫《何人复先生全集》卷32，明代论著从刊本，台湾伟义图书iI；版有限公司1976年版。 566 骛者也．。 李梦刚将谢灵运视作“六朝之冠”，只是肯定其在六朝诗坛的至高地位；黄省曾则推谢 灵运为“千年以来，未有其匹”，将其推高到前代诗史至高无上的地位。黄省曾《晋康乐公 谢灵运诗集序》云： 往时闲居，常录定汉魏以来古诗，每列一家，辄为之品叙，至于谢灵运，乃言日： 康乐雅好山水，故登涉之言，缔构妙绝，穷情极态，如川月岭云，玩之有余，把之不得， 可谓神于咏赋者矣。且其肆览《庄》，《易》，博综百家，骈球俪金，往往不期而有，虽 骨气稍劣，而寓目辄书，万象罗会，诗家能事，至是备矣。故使后代擅场之士，内无乏 思，外无遗物，皆斯人为之创导也。譬之花萼，在建安时开耀其半，尚多浑含；至于康 乐，色彩敷发殆尽，灵机天化，无余蕴矣。千年以来，未有其匹也．口 李梦阳、黄省曾对谢灵运诗歌的定位，反映的不仅是评价的差异，更是二者诗学统系的不同： 李梦阳五言古诗以汉魏古诗作为取法对象，黄省曾则选择了南朝刘宋诗人谢灵运。推崇汉魏 古诗，注重的是诗歌的气象与风骨，以及对现实世界的关注；而欣赏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