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华杰自由意志、生活方式与博物学生存-上海交通大学科学.PDFVIP

刊于：《绿叶》，2010 年11 期，总第149 期，第35-42 页。 自由意志、生活方式与博物学生存 刘华杰 (北京大学哲学系，100871) 郑重讨论“生活方式”似乎要得出某种普适的价值标准，供人们参考。我不排除这种可 能性，但觉得那样做的话，对一般民众而言说服力并不强。“生活方式”既抽象又具体，不 如在阐明若干原则时，着重展示具体的道路，“引诱”一部分人努力去过道德的、绿色的幸 福生活。 “自由意志”的空间总是有的 我们讨论的关键词是“生活方式”。不过，从哲学上看，要说清楚“生活方式”，需要分 析“自由意志”问题。而对自由意志的讨论，相当学究气的论述汗牛充栋，在此没必要再那 样做。 一个人怎样生活，显然与其所处的时代有重要关联，不同时代的人有不同的活法，老一 辈与我们、70 后与80 后、80 后与90 后各有不同。生活方式在客观上、主观上都相当程度 上受制于时代的物质基础、社会制度、习俗等。生活方式也与个人的理想、思维方式有关， 即与个体想怎样生活、对生活有哪些期望有关。林语堂曾说：“世界大同的理想生活，就是 住在英国的乡村，屋子里安装着美国的水电煤气等管子，有个中国厨子，娶个日本太太，再 找个法国情人。”林先生的每一个“念想”，均与生活方式有关，都不是容易心想事成的。英 格兰的乡村很美，很宁静；美国式的现代设施之于居家生活，方便舒适；美食美妻以及浪漫 情人，更是锦上添花。也许，单独考虑其中某一条，还有戏，而想合在一起实现则概率甚小。 关键一点是这些指标之间有冲突，可能跨越了前现代和现代，现实与超现实。 简单说，如何生活，有些事情是被决定的，有些事情是要求自己谋划、自己决策的。事 物变化处于普遍联系之网中，对于必然性（先不做定义，“必然性”这个概念也很成问题， 我们不在这里细致讨论）强调多些，就与决定论接近些，强调到极致，就有完全的决定论。 对于偶然性强调多些，就与非决定论接近些，强调到极致，就有完全的非决定论，即随机论。 根据生活常识，我们能够大致地估计，完全的决定论和完全的随机论均只是某种逻辑类型， 现实中都碰不上。① 不过，哲学上，为了讲清楚问题，人们经常故意走极端。比如，特意论证完全决定论是 否可能，完全随机论是否可以得到辩护。依完全决定论的观念，一切早就定好了，作为社会 个体的你我他，无论怎么想，怎么努力，都没用。应了一句老话：“想忙尽管忙，结果都一 样。”你出生于什么家庭，何时出生，小学如何念书，哪天与谁一起上学，读书时哪一天喜 欢上了谁，将来毕业后做什么工作，工资几何，与谁结婚生子等等，早就定好了，在很久以 前就定好了。这种图景、想法就是彻底的决定论。不要以为它太荒唐，世上确有人相信它， 并试图论证它。想否定这样一种想法，并不很容易，对于其中每一件事辩论起来，我们未必 ① 我曾提炼了一个说法“既不充分也不必要或许很重要”，来诘难我们日常语言并于充要条件的随意使用， 或者诘难逻辑学的不恰当。现在看来，后一种做法可能更合理。 1 就能说服对方。但是，这样的一种图景有一个致命的缺陷：个体生存于世界竟可以免去责任 ！ 某人杀人放火、贪污、浪费、污染环境等，都无需负任何责任，因为事情不是由自己决定的。 一个完全非自由的个体，不成为一个道德主体和法律主体。可以说，他的行为根本上不是他 的行为，而是被决定的东西。考虑一下我们的生活方式，是不是这幅图景？开1.6 升的大众 捷达与5.7 升的丰田红杉，或者骑自行车，都不是自己决定的，那么汽油消耗与尾汽排放多 少、是否应该等问题，均与此个体无关，他（她）不该为此负道德责任。 依后者，假定事物的发生完全是随机的、偶然的，那又如何呢？问题马上也来了。如果 是这样的话，社会个体努力与否，与结果也无关。在下一秒钟世界上发生什么，是偶然的、 随机的，人们完全不知道，也干预不了。他（她）向善也好向恶也好，结果都一样，向善或 向恶这样的念头，都是大自然偶然迸发的，与思想主体、行为主体无关。既然这样，作为主 体的人，依然不是真正的主体，也就无需为自己的选择、行为负责任了 。 于是，更合理的假定是，从伦理学角度考虑，我们可以判定或者假定，这世界既不是完 全决定论的，也不是完全非决定论的，而是处于两极之中 。之所以说是“假定”，是为了保 险起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