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燿德的歷史書寫____.docVIP

林燿德的歷史書寫－－ 以《一九四七高砂百合》為例 東海大學中國文學系碩士班 陳麗君 關鍵字：林燿德、《一九四七高砂百合》、新歷史主義、後設、魔幻寫實 前 言 林燿德的《一九四七高砂百合》出版於1990年12月，相較於幾篇八０年代的歷史小說，諸如張大春的〈將軍碑〉(1986年10月)、楊照的〈黯魂〉(1987年2月) ，《一九四七高砂百合》呈現著不同以往作家的風格，也與林燿德前衛的文學觀不謀而合。 周英雄說：「中國文人小說家筆下寫的不一定是客觀的歷史，文學中的歷史毋寧是：透過什麼人眼中或口中，或甚至什麼人物的言行，來塑造一個作者與讀者能夠瞭解或領受的過去，並進而營造某種統一的史觀」，(只寫二二七而不寫二二八)、拼貼的手法在文本書寫過程中形成什麼樣的效果，又在歷史書寫過程中造成什麼樣的影響。另外，作者有意融合各種寫作技法、文類於一爐，但誠如王德威所說：「林燿德的企圖心雖大，但小說的成績僅屬差強人意。」本文也擬論及其中的優劣。 壹、歷史的文本性---文字無法駕馭的真實 新歷史主義有兩個重要的方面，蒙特洛斯(Louis A. Montrose)稱之為文史互相交錯，二者互相依存的“文本的歷史性”（the historicity of texts）和“歷史的文本性”(the textuality of histories )，前者指的是，當個人體驗文學作品時所顯現的某種歷史性，亦即在書寫模式與書寫過程中所顯現出的某種歷史、社會、物質的矛盾與衝突現象，是一種文本與文脈的關係，顯示作品中的社會、物質、歷史等等情景如何構成了環繞文學作品的歷史氛圍；而後者指的是：「對於一個全面而真實的過去，我們根本不可能接觸得到」，歷史本身也具有某種文本的特質，歷史脈絡中永遠充斥著有待闡釋的空白，歷史的真相永遠不可得，所謂的歷史都是透過文本建構、透過人為形塑的，亦如海登?懷特所強調歷史的深層結構是“詩性的”，是充滿虛構想像加工的，不可能有什麼真的歷史。 在《高砂百合》中林燿德不再糾纏於正史的嚴肅繁瑣，而以一種先拆解歷史而後再予以重建的方式堆砌形塑島國歷史，從一個宏觀的視角，運用一種史詩的筆法，娓娓道來島國一段超越半世紀的歷史；一般而言，相較於其他文體，詩的語言是較為晦澀的，採用的史詩筆法自然增加了許多文本外的想像空間，所以他捨棄了散文式歷史的書寫法，進而去建構一種詩性歷史，試圖解消正史的嚴肅與虛妄。例如在小說中寫到「二二七」查緝私煙一段時，他說: 沈默維繫了漫長無已的幾秒鐘，群眾眼睜睜看著中年女菸犯的頭顱磕碰在地上，誰都沒有吭氣。 林江邁的女孩癡癡站著，女孩看到母親倒下，突然停止住啼哭，因為她突然擔心起來，自己髒亂的花裙下沒有穿著內褲的羞恥，將會被那麼多大人發現。 海登．懷特認為：「歷史話語不能再現出一個精確對等物，並使之在規模、。林燿德作這一番描述的目的當然不是要精確地再現「二二七」查緝私煙的一段歷史，他深知話語本身的不確定性，於是他採用了一種詩性歷史的寫法，姑且不論正史中是否記載著緝煙事件中林江邁的女兒是否在場，即使她在，相信正史中也不會有如此的記載，因為這對於史家而言根本無關宏旨，「林江邁女兒對自己花裙底下沒有穿著內褲而感到羞恥」我們更無從得知，這顯然是出於作者的想像加工，在真實與虛構之間，如果歷史是經由語言建構的，也意味著某種程度的自由，其目的顯然是模糊、解構正史書寫中的查緝私煙事件，進而建構一種文本歷史、詩性歷史。 影響新歷史主義至深的學者吉爾茲(Clifford Geertz)，其文化理論強調一種「濃厚的描述」(thick description)，他認為文化分析是一門解釋性的學科，其所追求的是意義，而非如實驗科學所追求的規律，所謂「濃厚的描述」即是一種「解釋性的敘述」，在《高砂百合》中林燿德以一個泰雅族神話作為整部小說的框架，在此框架中填充了約略半世紀的島國歷史，以神話來包裹歷史，一方面解消了歷史與神話的對立衝突，另一方面，也間接告訴我們一個清晰的歷史永遠不可能擺脫神話本性，作者並不急於告訴我們歷史的真相，他只是提供我們解釋與意義。 海登．他指出：「反諷是“情感的”，僅就它出于語言的自我否定目的而自覺運用隱喻這一點來看，反諷在本質上是辯證的。反諷的基本比喻策略是詞語誤用，用明顯荒唐的隱喻激發所描寫事物的性質或對描寫本身的不充足性進行進一步的思考。.......作者事先給出信號，對他自己的陳述的真實性表示真實的或假裝的懷疑。」、「反諷事先假定對現實採取一個“現實主義”的視角，由此提供對經驗世界的非比喻性再現。因此，反諷代表著意識的一個階段，在這個階段中，人們認識到語言自身存在著問題。它表明對現實的一切語言描寫都可能是愚蠢的，同時也表明它所戲仿的信仰的荒誕性。」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