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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语存在句的构式语法研究 ·62· 2010 年 7 月 语 言 研 究 Jul., 2010 第 30 卷 第 3 期 Studies in Language and Linguistics Vol. 30 No. 3 汉语存在句的构式语法研究 王 勇 1 ，徐 杰 2 （华中师范大学 1. 外国语学院，2. 语言与语言教育研究中心，武汉 430079） 摘要：存在句作为一种构式所对应的原型语义意义是“某地方存在某人或某物”，其语用意义是 宣告某人或某物的存在，并将其带入听众的意识之中。存在构式可分析为三个语义成分：即方 位成分、存在谓词和存在主体。存在句表达的构式意义在其各构成成分原型意义的基础上整合 而成；这种意义一经形成，便反过来制约各构成成分。存在句各构成成分在原型语义特征的基 础上形成各自不同的扩展形式。三个成分之间、它们各自和整个构式之间相互联系、相互制约。 这种分析解释了不同类型的方位成分、存在谓词和存在主体获得相关构式意义的理据及其相互 作用的机制。 关键词：存在构式；方位成分；存在谓词；存在主体；互动 中图分类号：H14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1263(2010)03-0062-09 一 构式语法述要 本文的分析基于 Lakoff、Goldberg 等提出的构式语法 ① 。构式语法的提出是基于这样的事实，即一定 的表达式总是对应于一定的意义，习语就是典型的例子 [1]236-247 。这一判断同样适合于各种层级的语法结 构。据此，Goldberg 提出，具体的语义结构和与其相关的形式表达必须被看作是独立于词项而存在的构 式 [2]2 。构式就是形式和意义的配对。如果语法中已有的构式知识不能完全预测某个构式的一个或多个特 征，那么该构式在语法中独立存在 [2]4 。 在语法中提出某个构式的原因是该构式的意义和（或）形式不能从语言中已经存在的其他构式中综 合推导出来。构式是语言中的基本单位。构式语法的一个基本假设是“情景编码假设”，即与基本句子类 型对应的构式把与人类经验相关的基本事件编码为这些构式的中心意义 [2]38 。Lakoff 认为英语中存在构式 的核心意义是表示某物存在于某一心理空间 [3]555 。 具体构式的意义源于词项和构式固有意义的整合。但“句式的整体意义不等于各组成部分的简单相 加，整体可能有这样一些属性，它们不是从对组成部分的分析中推断出来的，因此不能通过对各部分的 分析来认识整体的全部性质。” [4] 此外，一定的构式还和一定的语用意义相联系。构式语法学家力图解释 在什么条件下，构式能够被恰当地使用。语义信息以及焦点成分、话题性、语域等语用信息都应在构式 中得到表达 [2]6-7 。构式意义（包括语义意义和语用意义）一经形成便独立于具体构式，并反过来制约各 组成成分的意义 [5] 。 基金项目：教育部新世纪优秀人才支持计划“语言能力与语言教育相关性研究”（NECT-06-0674） 作者简介：王勇，男，1969 年生，湖北英山人，博士，副教授，研究方向为功能语言学、语言类型学等；徐杰，男，1963 年生，河南永城人，美国马里兰大学博士，教授，主要研究方向为语言学理论、语言习得与语言教育、汉语语法学。 ① Croft 和 Cruse 介绍了四种不同的构式语法模式 [1]257-290 。Lakoff 和 Goldberg 的模式是其中的一种。·63· 二 汉语中的存在构式 Langacker 认为语言是根据某些概念原型组织的：“在我们的经验中，那些反复出现并且截然不同的 方面，是作为原型出现的。在尽可能的情况下，我们一般使用这些原型来组织思想。由于语言是描述经 验的手段，因此，我们把这些原型看作是基本语言构体的原型特征是自然的” [6]294-295 。构式语法认为， 简单句构式与反映人类经验的基本情景的语义结构直接相联 [2]5 。这种人类经验的基本情景构成一种经验 格式塔（experience gestalt） [3]490 ，也就是理想认知模型（ICM）。语言中的基本句型组成一个相互联系的 网络，在该网络中语义结构以一种最普遍的方式与具体的形式配对。汉语中的存在句就是一种构式，这 一构式的语义意义是“某地方存在某人或某物”，其语用意义是宣告某人或某物的存在，并将其带入听众 的意识之中。这种构式意义是不能从存在句的各构成成分中推导出来的。以存在句中的动词为例： 1) 桌子上是一摞书。 上例中的动词（即“是”）的基本意义不表示存在 ① ，但当它出现在存在句式中可以表示存在意义。 一般认为，“是”是判断词，其基本意义是表示某人或物的身份或属性： 2) 张三是排长。/排长是张三。 3) 树叶是红色的。/红色的树叶。 “桌子上是一摞书”中的“是”既不表示身分也不表示属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