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嵌套影像，看见诗歌 　　 摘 要：《美的葬礼》并不是要逃离现代社会美的虚无，恰恰是对其深刻的批判：层层嵌套的影像，让我们看到了人类自身与现代社会之间的隔离与虚无;演员的柔肢曼舞，让我们看见诗歌，也看到了真正的美受到腐蚀的悲剧，以及对其再生的暗暗希望与期盼。 　　 关键词：高行健;电影;《美的葬礼》;嵌套影像;诗歌 　　 中图分类号：I0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0677（2015）5-0062-07 　　一、嵌套影像――美从层层虚无中重生 　　 《美的葬礼》的拍摄方法是特别的：因为预算的原因，资金的短缺使得不可能让演员去全世界各地实地取景，所以先是在各地旅行时把影像拍摄好了，最后再用电脑合成为演员表演的背景。有一些片段里，演员起初是在舞台的幕布面前表演的，最后被电脑镶嵌到事先已经拍摄好的影像当中;而另一些部分里，我们可以看到，是舞台上投影着画面，然后演员们便在舞台上的影像中表演，通过一种特殊的镜头和角度，把演员放入到这个背景中去，变成一种妆点，就像小心翼翼地把樱桃堆叠在虚软的奶油之上。 　　 可不要以为这样的一种节省资金的方式降低了影片的质量，这种拍摄方式，恰如其分地，反过来成全了高行健这部电影的艺术成就。正如让-皮埃尔?扎哈戴所言：“正如电影史上时常见到的，资源和经费贫乏的情况下却产生最具实验性和最惊人的创作……这些图像有的是在博物馆里拍摄的，经过再度拍摄，构成了一个想象的博物馆。”①新颖的滋味使得影片成为了视觉的盛宴，重述的艺术编年。高行健的手法，正如扎哈多戴所指出的那样，是向《寂静的声音》和《诸神的变形》的作者马??罗致敬（见图一），电影的剪辑也是受爱森斯坦蒙太奇方法的启发②，破碎的艺术史从此变得完整。 　　 投影作为一种装置，在这里确实起到了独特作用：这是一种影像的嵌套，当我们看到电影里的投影时，是在影像中看到影像。影像本身已经是一层虚无，这样的观看便是在虚无中尝试触及另一层虚无，若即若离。高行健特意要你看这影像中的影像，如看象中之象，如看水中月镜中花。表演的场景嵌入了影像的大背景，这种舞台的表演保留了人工痕迹，但是又揭示了某种程度的真理：我们的生命的演出已经远离实在，过多地存在于拟像制造的梦幻中。 　　 镶嵌在影像的夹层中，影片中表演的人物反而开始像一个又一个幽灵：幽灵时而在场，幽灵时而又不在。许多多处地方，人形像幻影一样从黑暗中缓缓浮出，有时候又从光亮里慢慢沉没，角色反而成了幻影，在双层影像制造的现代空虚又流动的社会里浮现又沉没。高行健的《美的葬礼》是让演员走在艺术史中，法国巴黎卢浮宫的石壁，意大利威尼斯圣保罗广场的鸽子，米开朗琪罗所造的天堂之门和地狱之门。走在艺术史中，亦同时走遍全世界的幻影。大体说来，这是一种复调的镶嵌：在《美的葬礼》中的很多片段里，演员所扮演的角色都镶嵌在欧洲艺术史的影像中，而与此同时，这部电影本身，也镶嵌在了艺术史里，成为了其中的一部分。 　　 从技术上来说，影像的嵌套有一个问题，就是背景与人物本身的割裂很难弥合，让人物看起来并不实在地踩在背景中，有一种隔离感（见图二）。 　　 但是这个问题到高行健《美的葬礼》镜头里，并不拙劣，竟然点石成金，同时引人深思。这种技术上未消除的隔离感，给观众点名了影像制造的虚假。与一般的电影极力回避不同，高行健偏要让你看这假：看这人与时空的割裂，看这影像中的虚浮。本来这种人与人，影像与影像之间不落实的虚浮感，是在电影和动画拍摄中，电影制作者都会去尽力避免的一种现象，因为转描（Rotoscoping）技术或者绿幕技术的不成熟，人物与背景之间才容易出现虚假的漂浮感，所以制作者会尽力采取各种方法来修正这个问题，让演员的脚步踩起来显得更加真实。但是高行健保留了这种人工的假，保留了人物与背景之间的漂浮感。甚至，有时会强化和体现它。比如，电脑嵌入的背景是教堂的石板地面，但是人物走在上面依然是舞台的木制声音，这明显是制作上并没有做后期声音上的修改，保留了原来的录音⑤。这种原汁原味的声音的真实，伴随着人物角色踩在影像上的漂浮，造成了人物与背景的完全分裂。 　　 这种漂浮是一种割裂，揭示了人类在如此这般各种广告影像流动包围的虚假现代社会里，如何割裂于这个世界。这也是一种极端真实的体现，正如高行健自己所说，“摄影机固然能记录真实的图像，可电影给予的不如说是真实的幻觉。”⑥电脑特效和电影技术欺骗了我们的眼睛，这幻觉已不用再掩饰，不如赤裸裸的放在这里给大家观看。 　　 有趣的是，这种镶嵌的分裂并不让我们的目光专注于人物或者专注于背景。这种分裂却使得我们的眼光一会在背景，一会在镶嵌的人物之间游移。正如达内尔?贝尔吉斯所言：“人物的舞蹈在这背景上轮廓清晰，经过取景剪裁的前景和不确切的背景之间，这空间几乎总形成张力，后者则唤起西方透视习惯的那种深度。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