芽尖微粉，一如青春.docVIP

芽尖微粉，一如青春 　　「換我陪你去？」你揉揉眼睛，七點五十分的晨曦在你臂膀上爍爍。 「是我陪你，這你的份內工作欸。」無奈的翻了個白眼，你癟著嘴從座位上爬起。 　　不久前選上新學期的風紀，每週一早晨的點名時間，班長和副班輪流跟我去報到——總是這樣美麗的十分鐘。仲春的東風微涼，吹來綠叢叢的生機，嫩芽毛蟲似的竄起，2012年3月。故事種籽悄悄被埋在我們的心田裡。 　　「你不覺得那麼早來報到很煩嗎？」你抓抓後腦勺，打了個無力的呵欠。 「我覺得是你太懶。」 像小企鵝似的亦步亦趨，和你維持著剛剛好三個腳掌長的距離，禮貌性的不靠太近。這人頭髮也太蠢了吧，我偷偷盯著你依校規剃掉的髮根，還有和小瓜呆脆笛酥一模一樣的西瓜皮後髮，這傢伙怎麼跟我以前認識的人，類型都不太一樣啊？超呆。 「是說，」你道，接過幾張通知單和點名簿，「你有要去生教旅行？」 「大概會吧，好像很好玩欸，你呢？」 「廢話。」你攤手，搓了搓髮根。 春天的氣息襲來，在頰上撲了層淡粉。我們是兩個很不同的人，但走到了同一條路上，而我相信，我，絕對會深深記下這個人。還有他的蠢髮型。 　　不知道是從何開始，老期待著每隔週的禮拜一。明明只是幾張通知單和點名簿，只是一層樓來回的距離，明明只有十分鐘。 「招魂喔——回家囉——」瞪大雙眼在我臉前低鳴，「剛剛飛去哪？」你瞇起眼彈了我的額頭。 「去跟松鼠玩。」我手指著學務處前蓊蓊的小葉欖仁，上頭有一窩圓滾滾的松鼠。 「樹怎麼沒倒？」你嬉笑，被我怒回一記右勾拳，「小、瓜、呆——！」 或許是依戀這樣合理的靠近吧，我暗忖，其實一開始是很生疏的啊。笑聲迴盪在洗石子牆的樓梯間，暖呼呼的喧鬧膨脹空氣，兩顆心被擠的好近、好近。時間洪流洗刷掉了層層隔閡和差異，而或那些相近的元素也一點一點的，侵蝕進彼此。默默，累積起來的十分鐘，好像正改變些什麼。 　　鳶尾草綻放了。藍紫色暈染開荷日。2012年6月。 　　「終於不用跟你去拿點名簿了啦！ya——」 每週一的十分鐘點名就這樣結束了。學期過去，從來沒有一次缺曠的例行公事頓時消失，心頭有種莫名的空虛。 「講得好像很不甘願跟我去似的。」我努起嘴，換得你一個攤手默認。 從二月起的五個月間，我們的話題從同學簡單的噓寒問暖，爬過朋友揶揄的爛玩笑話，到兄弟親暱的安慰支持。關係和季節一樣。漸暖。也許是小組報告的討論，抑或是課外活動的相處，剛相識時的青澀保守褪去，昇華成勾肩搭背的親近溫柔。 「這學期辛苦你了，風紀。」你忽然感性了起來，手肘撐在教室外的陽台上望遠。 「幸好你是班長呢。」我笑笑。南風初拂，夏天的海藍色吻上手背，粉色紅了起來。 　　種籽悄悄發了嫩芽。 七月的太陽真不是普通毒辣，特別在這種小海島上。但你還是感冒了。 「嘿偶呃欸嗚呃——」乾燥的呻吟來自右後方一團棉被裡。 「要熱水？等一下喔。」 我插上熱水器的插頭，煮水的滋滋聲作響。坐回床邊，把冰冷的腳趾伸進棉被裡，你扭動著抱怨腳冷。 「我也好、想、去隔壁打牌喔。」 到底誰會在暑假旅行裡生病啊？隊友跟隊輔們都在隔壁玩夜間遊戲，而我只好在這照顧病患。 「欸嗚咿啦?」你拉起棉被遮住半張抱歉的臉，剩下半顆西瓜皮。 「噗哧，算了算了。」 那晚，我們望著靛色天幕上閃爍的星點，笑談鄰座男孩悲劇似的情史。隔牆的笑鬧聲滲進房裡，而你已沉沉睡去，我凝視你闔眼的睫，腳倚著腳。 　　暑假卡在離開那天的下午。一行人走在三公尺高的彩繪堤防上，搖晃手中桑椹冰沙的沁涼，情感燒得發燙。 「模仿劇照的點子到底是誰想的？危險斃了。」隊伍前方埋怨聲起。 「哎唷，這點子明明很棒！」我嘟囔，你小心翼翼地抓住我，「安置」在自己左邊的空格上。 隊輔抬起手中的相機 要我們對焦鏡頭，「一輩子的兄弟——」伸出大大的peace手勢，誓言被喀嚓聲封印，字字句句烙刻在心房上。抹滅不去。生教旅行在感冒和汗水中蒸發，卻有些事散不了，停格在那年夏天——我們都是守信的人，既然烙下約定，那就永遠不會毀諾。永遠。 　　嫩芽茁壯。 　　2012年10月。科展的焰火燒起了14歲。 「小心濃硫酸——」「我的藥品勒？」「誰來記錄一下數據啦！」實驗室裡吼叫聲此起彼落，而我邊煮著蝦殼邊研究你們的小豆芽。 「所以生長會被磁力影響？」滋嚕滋嚕，蝦湯滾了。 「那是假設。你們的蝦殼好臭。」 我夾起蝦殼瀝乾去肉，反復好幾週的實驗流程。端詳著你搬著我不懂的儀器走來走去，偶爾寫寫畫畫，偶爾翻東翻西，我挑起最後一片蝦殼，「又要做不完了？」 「嗯??」你搓搓剛剪過的劉海，眉間盡是苦惱。 我使了個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