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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熊梦》取材考辨 《双熊梦》取材考辨 《双熊梦》，又名《十五贯》，情节离奇，关目曲折。它写熊友兰、熊友蕙兄弟分别陷入冤狱以及冤狱被澄清的故事。兄弟二人所陷入的“奇祸”均与十五贯钱有关。熊氏兄弟，家境贫寒，父母早亡，长兄友兰出外当艄，以供生计。弟弟友蕙在家闭门苦读，隔壁乃冯家米店。冯家给童养媳侯三姑的十五贯钱和一双金环被老鼠衔走，金环被衔入友蕙书室，十五贯被衔入鼠洞。友蕙以为金环乃上天赐予，便到冯家米铺换粮，冯玉吾唤子锦郎向儿媳要环，锦郎误食友蕙放置了鼠药的炊饼中毒身亡。冯玉吾便认定友蕙与侯三姑有私情，暗中勾结做了盗窃杀人之事。二人被判死罪，并向友蕙追缴十五贯钱。其兄于苏州商船上闻知此事，义商陶复朱捐赠十五贯。友兰于回家途中，恰巧与清晨独行的青年女子苏戌娟相遇。原来头一天晚上，苏戌娟的继父屠户游葫芦从其姐姐那里借得十五贯钱，这钱乃是资助他开肉铺谋生的，但回家后却对苏戌娟开玩笑说钱是卖苏所得，故苏戌娟在清早悄悄逃走，投奔高桥姑妈。事有凑巧，苏戌娟走后，游葫芦被娄阿鼠杀害，十五贯钱被盗。当邻居发现与苏戌娟同行的熊友兰正好带有十五贯钱时，便认为友兰是嫌疑犯无疑，将他送官。两人被官府定为通奸杀人抢劫犯，亦判死罪。最后，况钟辨明冤屈。 《况太守集》卷三《遗事》第二十七条载：“(公)折狱明断，民有奇冤无不昭雪。有熊友兰、友蕙兄弟冤狱，公为雪之，阖郡有包龙图之颂，为作传奇，以演其事。惜一切谳断，不能尽传于世。”《况太守集》系况钟九世孙况廷秀纂辑，该条所论是实有其事，还是据朱素臣剧敷衍渲染而来，已不可考。即使真有其事，况公确实昭雪过熊氏兄弟冤案，但冤案是否均由十五贯钱引起仍属疑问。朱素臣《双熊梦》故事的取材究竟来源于现实生活还是其他呢？到目前为止，关于其取材主要有如下几种观点： 一， 取材于宋人话本《错斩崔宁》[i]和《后汉书·李敬传》（吴·谢承，今佚）中李敬于鼠穴中得系珠珰珥事。此说首见于董康校订的《曲海总目提要》，认为“剧中本此两事，串合为一。”八十年代初王世德在其专著《〈十五贯〉研究》第三章有专门论述，之后，张燕瑾、弥松颐，庄一拂，周国雄等持此观点[ii]。 二， 取材于宋本《错斩崔宁》说，此说始见于署名“泖东一蟹”的《十五贯院本考》一文，载于1915年4月25日《小说月报》第6期第4号。后来赵景深先生也采纳这一观点。北大游国恩等主编的《中国文学史》、北师大郭预衡主编的文学史亦作如是观。罗宗强、陈洪主编的文学史也说：“该剧系据宋代话本小说《错斩崔宁》和《醒世恒言·十五贯戏言成巧祸》改编成，至今仍是昆曲舞台上的保留剧目。”显然，这一论述中有一个小小的错误，即将《错斩崔宁》与《十五贯戏言成巧祸》看成了两个不同内容的小说，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编者对《李敬传》是只字未提的。 　　三， 取材于《魏书》、《北史》所载司马悦为张堤平反冤狱的故事。此说创始人是吴德铎。[iii] 　　四， 取材现实生活说。此说是蒋星煜先生在《况公祠和〈十五贯〉事件》[iv]一文的论述，认为《十五贯》所写况钟，实有其人，苏州城内西美巷至今还有况公祠的遗址，《明史》卷一六一（列传第四十九）亦有况钟治案清明的记载，可见《十五贯》与《错斩崔宁》未必有直接联系。徐扶明先生也认为该剧的材料来源之一是“取材于明代宣德年间苏州知府况钟平反冤狱的故事。” 综观以上四种观点，都具有一定的道理。熊友兰一案取材于宋本《错斩崔宁》（《醒世恒言》题作《十五贯戏言成巧祸》，仅个别字句有出入）已经得到了学术界的公认，而熊友蕙一案的取材问题至今悬而未决。熊友蕙一案是否与《李敬传》相关联呢？ 《艺文类聚》卷八十四辑录《后汉书·李敬传》载：“汝南（今属河南）李敬，为赵相。奴于鼠穴中得系珠，珰珥相连。以问主簿。对曰：‘前相夫人，昔亡三珠，疑子妇窃之，因去妇。’敬乃送珠付前相，相惭，追去妇还。”按：范晔《后汉书》卷六十七李膺条载：“李膺字元礼，颖川襄城人也。祖父修，安帝时为太尉，父益为赵国相。”今本《后汉书》仅此处提到了“赵国相”，其他未见。笔者认为《艺文类聚》中的“前相”当是李益无疑。故李膺与李敬当为同时，在桓帝朝（147—167）时期。 1这则故事与熊友蕙一案确实有一定的相似之处，即因老鼠衔物而导致冤案的发生。但在故事情节上，两者可谓有天壤之别。笔者认为，熊友蕙一案取材于《李敬传》的说法是缺乏事实依据的，一些学者在取材问题上不提《李敬传》是比较慎重的。 鲁迅先生说过：“不过我总以为倘要论文，最好是顾及全篇，并且顾及作者的全人，以及他所处的社会状态，这才较为确凿。要不然，是很容易近乎说梦的。”若要将《双熊梦》的取材考证清楚，我们首先必须将朱素臣的生平研究清楚。检赵景深、张增元编的《方志著录元明清曲家传略》，关于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