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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征主义文学在中国 陈秋红 “象征主义文学在中国”并不是一个新题目， 有关的论述已经不少。但是，以往的论述要么过 于简略、模糊，要么过于注重某一作家或作品，全 面而又深人地论述象征主义文学在中国接受和流 变过程的文章并不多见。Symbolism”一词最早 是由谁翻译介绍过来的?为什么翻译成“象征”? 象征主义如何对中国作家产生了影响，以后又如 何形成了中国的象征主义文学和诗学?这些问题 仍然有待于我们进一步地思考和探析，有待于我 们去发掘象征主义文学在中国接受和流变的轨迹 或印痕。 从目前所掌握的材料来看，我国最早涉及象 征主义的文章当属陈独秀1915年发表在《青年 杂志》上的文章《现代欧洲文艺史谭》，文中约略 地提到了西方的象征主义文学。作者将象征主 义作家梅特林克、霍普特曼同易卜生放在一起， 称他们“皆其国之代表作家，以剧称名于世界者 也”。}`}1918年5月，陶履恭在《新青年》上发表 了《法比二大文豪之片影》一文，文章中有这样一 句:“比利时之梅特林克，Manrice Maeterlinck今世 文学界表象主义symbolism之第一人也。 }2}1919 年沈雁冰译介了梅特林克的象征主义戏剧《丁泰 琪之死》，又在第二年发表了《表象主义戏剧》一 文。1920年茅盾在《小说月报》(2月)上撰文《我们现在可以提倡表象主义的文学吗?》，明确 提倡表象主义;1921年1月他又在《时事新报·学 灯》上介绍象征主义，撰写了题为《什么是表象主 义(Symbolism )?》的文章，而他所说的表象主义 就是象征主义。“至此，象征主义终于以‘表象主 义’的译名正式登上了中国文坛，它标志着作为一 种文学思潮和文学运动概念的‘象征主义’在中 国传播过程的起始。”[3] ( P6l ) 192年谢六逸在《小 说月报》(第11卷第5 .6号)上发表了长文《文学 上的表象主义是什么?》，对西方象征主义文学进 行了较为详尽地评介。“泰西文学思潮，在写实主 义Realism之后，因为神秘的倾向和近代人心病 的现象相结合，别产一派新主义!就是表象主义 Symbolism o”并且说，表象主义“不可不研究”。而 所谓“本来表象”，“不外借简单的外形，表出一种 精神的、高尚的、理想的，或是抽象的东西于内容。 换句话说:就是以不得闻不得见的无形无象的事 物，表现出来，寄托于有表的具象的东西上。”另 有“高级表象”，“就是于外形之中，表示某种意味 内容。详言之:虽仅有外形，亦有意味，能表示人 生一般问题;及哲学宗教道德等的真理，外形是有 刺戟性质的。”至于“情调表象”，“谓人目所见的 世界与人目未见的世界;物质界与灵界，有限世界 与无限世界之间，是相通相应的Correspondenceo表象者，即两方的媒介。”所谓文学的职务“却在 勾通万象而暗示神秘无限的世界。”总之“表象主 义的文艺，有偏于神秘的情调的倾向，是主观的艺 术，有寓意暗喻讽刺暗示种种。”应当说，这种评介 大体上是准确的。 Symbolism”既然最初被译为表象主义，那么， 是什么时候由什么人将它译为“象征主义”的呢? 周作人曾说过，象征是“外国的新潮流，同时也是 中国的旧手法”。[4](P223)中国古代文化中有“象”， 也有“征”，但并没有将这两个字结合在一起，制 造一个新词。中国“象”的概念可以追溯到《老 子》“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恍兮惚兮，其中有象。” (《老子》第二十一章)象就是物的形象，道生物， 物生象;象必须体现道。这里的“象”更接近英文 中的“Image。在《易传·系辞传》中有这样的命 题:“《易》者象也，象也者像也。”孔颖达在《周易 正义》中解释说:“凡《易》者，象也，以物象而明人 事，若《诗》之比喻也。”可以说，整个《易经》都是 “象”，都是以形象来表明义理。《易传》还对“象” 作了这样的规定:“立象以尽意”、“观物取象”。《庄 子》中有“象周得之玄珠”的寓言。这里的“象周” 就是有形与无形、虚与实的结合。宗自华解释说 “非无非有，不缴不昧，这正是艺术形相的象征作 用。‘象’是境相，‘周’是虚幻，艺术家创造虚幻 的境相以象征人生的真际。m [5] (PSl)这里，象周就是 象征，但庄子并没有用象征一词。真正将“象”和 “征”连在一起的是王弼，虽然他也并没有使用“象 征”这个词。他说:“象生于意，故可寻象以观意， 意以尽象，象以言著。”“忘象者，乃得意者也;忘 言者，乃得象者也。得意在忘象，得象在忘言。故 立象以尽意，而象可忘也;重书可以尽情，而书可 忘也。是故触类可为其象，合意可为其征。”[6](P609) 《汉书·艺文志》载:“杂占者，纪百事之象，候善恶 之征。”这里说的是益辞中的象征现象，即所谓“占 事知来”。不过，在当时“象征”这个概念并没有 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