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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读贾科诺夫的新社会阶段论 　　对于中文学界的世界古代史研究，尤其是古代近东经济社会历史与历史语言学研究者来说，苏俄学者贾科诺夫(I}Iropb MHxaHnosH} RbaKOHOS } 1915-1999)的名字实在并不陌生。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后，应新中国学术建设的需要，贾科诺夫的作品在上世纪五十年代便被翻译为中文，对新中国的世界古代史研究形成了较大的影响。贾科诺夫也常作为苏俄学术界的代表人物参加国际会议，被誉为国际学术界古代东方语言与社会经济研究最著名的学者之一。苏联时代的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欧美学者便为贾科诺夫出版过祝寿文集。1999年贾科诺夫去世后，至少己有两本纪念文集出版，其作者以欧美学者为主，由此也可看出贾科诺夫的学术影响力。 　　由于中国国内学术风向和风气的变化，俄国东欧的马克思主义史学家及其作品近年来不再受到中文学术界的足够重视，贾科诺夫的新作在国内受关注甚少。然而正是在苏东改制之后，贾科诺夫开始整理自己的思路，将自己对古代世界的研究作了进一步理论化，并且对整个人类历史进行再反思，将此前的研究成果加以系统化。考虑到我国世界古代史研究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的传统，当下中国学者对贾科诺夫后期的理论化努力做出必要的了解甚至回应显得尤其必要。欧风美雨固然重要，然而对能够帮助我们更好地继承和发扬自己的史学传统的苏俄史学作出反思，实在具有特别的价值。尽管目前对贾科诺夫的史学成就进行系统的总结时机尚不成熟，但由于在考虑早王朝时期两河流域的政治形态之时，笔者曾经对贾科诺夫的新作《历史的路径(The Paths of History)》有所涉猎，在这里便主要依据该书英文本对其中的新社会阶段论略作整理，并结合具体问题稍加讨论。 　　一、贾科诺夫新社会阶段论的基本内容 　　《历史的路径》一书先用俄文出版于1994年，后由剑桥大学出版社于1999年出版了英文本。这是一部形式上相当特殊的作品。在此书中，贾科诺夫试图为整个人类的历史勾勒出一个框架，上起旧石器时代，下至叶利钦时代的俄国。而且整本书极少加注，即使加注也不见引用他人的观点以支持自己的看法。其中原因，用贾科诺夫自己的话说，是因为这本书体现了他对自己一生所研究的历史的整体反思，表达的是他个人的看法，引用他人的观点来支持自己反而会造成责任不明。很明显这样的做法并不符合当下学术通例，实际上也引起不少的混乱。但如果站在作者的角度来看，一方面这和作者所处的学术传统有关，另一方面也更让人意识到这本书对作者的意义。这是作者总结毕生学术的作品，是一生研究的提炼和升华。当一个历史学者对自己的学术进行总结性回顾，而且要从历史之中提炼出一种史观或者历史哲学的时候，注释也许确实不再重要了。 　　贾科诺夫在俄国马克思主义史学传统中成长和工作，但他在《历史的路径》中对马克思主义史学的社会阶段论进行了批评，对其基本预设进行评估并做出了重要的取舍。在贾科诺夫看来，除了在对具体的社会发展阶段或者社会形态的定义上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之外，马克思主义社会阶段论的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在于，它事实上并没有真正解释不同社会形态之间的变化，它的解释过于简单并且不符合历史事实，特别是过度夸大暴力革命的作用。他认为从历史上看，以暴力革命手段改变社会形态只是特例而非规律。之所以马克思主义史学会形成过度夸大暴力革命的社会形态变化论，这和马克思主义史学中的客观进化论相关。马克思的社会阶段论不必要地和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进化概念捆绑在了一起。 　　在贾科诺夫看来，历史的发展所展现的规律性可能恰恰相反，因为社会形态的改变看起来至少部分地确实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因此贾科诺夫认为，判断社会形态变化的基本标准一个是技术水平(the level of technology)，另一个是社会心理进程的形态(the state of the socio}sychologicalprocesses) o因为武器制造在诸类技术中最直接地推动了社会变化，所以可以用武器制造水平来标记技术水平。贾科诺夫从理论上认为武器制造水平的改变和社会心理进程的改变标记着社会形态之间的转化，是二者的共同作用推动了社会形态的改变。用他自己的话说:“根据这样的认识，我们可以将历史发展的过程分作八个阶段，每个阶段有其特征性的社会价值(即意识形态)和典型的军事发展水平。阶段与阶段之间没有明确的分界点，特别不必要有暴力革命这样的动荡，而是有一个长短不同的过渡期，下一个阶段特征性标记的出现意味着这个过渡期的结束。” 　　这八个社会阶段包括原始社会阶段(Primitive，如澳大利亚本土社会)，原始共同体(PrimitiveCommunal，如11到14世纪的津巴布韦，有酋邦和祭司)，早期古典时期(Early Antiqui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