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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世纪秦汉史研究综述 (三)二十世纪秦汉史研究综述 汪福宝 秦汉时期，自秦始皇“并海内，兼诸侯，南面称帝”、至东汉末年大规模军阀混战爆发，共计411年。这是我国统一多民族的专制主义中央集权的封建国家确立和巩固时期。其政治、经济、文化等各个方面对后来历史发展都产生了极其深远的影响。学习这段历史，不仅能使我们了解和认识秦汉社会，也有助于对整个中国封建社会的理解。但秦汉史上很多问题都存有争议，且诸家异说纷呈；一般历史教科书中，对此类问题的处理，往往只采纳被视为“通说”一种观点。为了使高校历史专业学生在学习过程中不致囿于一家之言，有必要对20世纪、尤其是近几十年来秦汉史研究的学术讨论情况，作些简略地介绍。 一、政治史方面 1．秦汉社会性质 这是中国历史研究的重大课题——“古史分期问题”的组成部分。所谓古史分期，是指??国奴隶社会和封建社会的分期，即奴隶制下限和封建制上限应当在何时分界。自郭沫若《中国古代社会研究》一书问世以来，史学界对这一课题的讨论已持续了大半个世纪。迄今为止，关于中国封建社会的开端时间，从西周到东晋，主要有八种意见。其中涉及秦汉史的有三种观点。 ① 秦统一封建说 金景芳认为，夏、商、西周是奴隶社会的上升期，春秋是其衰落期，战国时各国的变法都属封建化运动，至秦统一，中国便进入了封建社会。黄子通、夏甄陶也认为，直到秦统一后，中国社会才进入新的封建制度时期。这一派学者的主要论点是：秦统后的“使黔首自实田”，标志着在经济上的土地私有制取代了“田里不鬻”的井田制；“分天下为三十六郡，郡置守、尉、监”，标志着郡县制取代了分封制。这些都为两汉及以后历代所继承，说明当时中国已进入了封建社会。 ② 西汉封建说 侯外庐认为，从秦孝公用商鞅变法，个别方面就有了封建因素萌芽，及秦始皇并一海内，奴隶制的经济构成便被封建制的经济构成所代替；经过汉初制订的一系列法制形式，到汉武帝时封建“法度”构成才典型地完成。赵锡元认为，汉初的“无为”政治，意味着西汉政权按照封建经济基础的要求所进行的必要调整；文景时推行减免赋税、徭役政策，积极扶植地主阶级；汉武帝进一步限制、打击工商奴隶主，并把经过改造的儒学变成适合封建制度的意识形态，从而全面地确立了封建制度。 ③ 东汉封建说 周谷城认为，中国奴隶社会从夏殷之际到王莽篡汉，以周平王东迁为界，勉强划分为两期；前期奴隶主贵族占优势，后期商人奴隶主占优势；王莽改制更天下田曰“王田”、奴婢曰“私属”，证明当时仍盛行用奴之风。郑昌淦认为，井田制的破坏，更加体现了奴隶制的进一步发展；西汉末年的奴隶和面临沦为奴隶威胁的农民发动的绿林、赤眉起义，沉重打击并瓦解了奴隶制度；东汉建立之初接连颁布十二道将奴隶“勉为庶人”的诏令，体现了封建国家的新法律。 2．秦汉专制主义皇权 近50年来，史学界对这一课题的讨论，主要围绕着两个问题展开的。 ① 秦汉专制主义中央集权的经济基础 学者间对这个问题有三种不同意见。一、侯外庐认为，“皇族垄断的土地所有制”，作为专制集权的经济基础，“以一条红线贯串着明清以前的全部封建史”。李埏认为，土地国有制在经济上、军事上和政治上都对中央集权的封建国家极为有利。贺昌群、韩国磐等也持这一观点，但具体论述有所不同。二、张恒寿认为，秦统一前后使被徙的平民和罪人获得土地，逐渐变成自耕小农；至汉代，这种私有土地可以买卖，法律对于土地买卖也有明确的保障。邓福秋认为，商鞅变法确定了小农经济制度，秦帝国的兴起，就是因为它的经济政策得到了广大小农群众的支持。三、林甘泉认为，封建专制主义的经济基础只能是封建地主土地所有制，并由此决定它的阶级基础是封建地主阶级；秦汉专制皇权的加强，往往是在中央集权较为有效和国家统一比较巩固之时。柳春藩也认为，地主制经济和与之适应的专制集权政治从战国开始形成和确立，秦统一后得到完善和发展，并延续了整个封建社会，直至近代。 ② 秦汉专制主义的历史作用 史学界对这个问题有两种相反的意见。一、大多数学者都认为，秦汉专制主义中央集权对后来中国历史发展的影响具有双重性，即比起封建割据分裂状态毫无疑问是一种进步，但因此加重了对广大劳动人民的压迫剥削，有一定的消极作用。二、也有一些学者持否定态度。罗镇岳认为，即使是在中国封建社会早期的秦汉时代，专制主义也对社会经济文化的发展起了阻碍的作用(《秦汉的专制主义与抑商政策》，《山西大学学报》1980年第2期)。 3．“汉承秦制” 20世纪80年代，因为涉及对汉代社会制度、性质的再认识，有学者对传统史学观点“汉承秦制”提出了质疑。朱永康认为，就两个衔接的朝代或社会而言，后者必然带有前者的痕迹，“但它不能说明各个历史阶段的个性”。他依据史料对“制”字辞义进行辨析，指出汉代人所说的“制度”，不外乎“规范”、“制定规章”、“治国理论的准绳、尺寸”三种类型，“它都不能从今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