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動與敘說研究的個人學習筆記.doc

行動與敘說研究的個人學習筆記* 成虹飛 國立新竹教育大學教育系副教授 我對這篇文本的定位是「個人學習筆記」，因為它的內容累積過程，確實就是來自於這些年來跟同好與學生一起閱讀、一起實作反省、一起切磋分享而逐步產出的材料。這些材料揉合了許多人的經驗智慧與偏見錯誤，大部分不是我個人的創見，只是我總是佔據了一個核心的發言位置而已。所以我選擇了「個人學習筆記」這樣的命名，就像小時後當學生，有時會拿自己的筆記借人抄或是抄人家的筆記，用來充實自己的知識資料庫，至於能否通過現世的各種考試關卡，就要各憑本事了。 在我的體會中，行動與敘說研究有一套獨立的典範，來支撐自己的目的與方法。從本體論、知識論到研究方法與分析工具，都能開展出特立的風貌。以下就是我過去十年左右累積的學習筆記。 有關本體論 作為一個行動者，一個敘說者，我為什麼活著？這個世界對我有什麼意義？我為何要行動？為何要敘說？多年來有個意象一直支撐著我，而我在1999年曾把這個意象用畫表現出來。（見圖一）「年少的時候，發過願，要用這一生寫一首詩。」 也就是說，我的生命可以是一首詩，而我是那首詩的創作者。 正是在這樣的本體論信念上，我成為一個行動者與敘說者。我之所以行動與敘說，並非為了要去演出一個主流社會已經為我訂好的角色劇本，不是為了要去演一個體制認可的好學生、好研究者．．．而去投入行動與敘說的探究歷程中。反而，我們往往是為了掙脫身上的枷鎖或心中的烙印，因為不願意再忍氣吞聲、不願意再屈服妥協，而決定忠實地面對自己內在的聲音，本於良知良能，起而行動，起而敘說，走出沉默的黑暗，對抗異化，成為一個真實的人。 （圖一：生命的作者） 有關知識論 前面的本體論如果是確立的，那什麼樣的知識對我是最重要的？尤其是對從事教育工作與助人工作的人，我們最需要的是怎樣的知識？關於這個問題，我有非常強烈的感受，因為我們極為缺乏能幫助我們了解自己與互想了解的知識，尤其是學術社群與教育機構，常常只把抽象的、旁觀的、去脈落的冷知識當知識，而不把活在情境血肉中的熱知識當作知識。我強烈認為，目前我們制式的知識生產模式與此模式下所生產的知識，需要革命性的改造﹔從課程教學的結構到研究典範，甚至從論文指導關係到論文口試與研討會的權力常規，都需要徹底反省這樣的儀式規範是否有助於產出自我了解與互相了解的知識。以下是我自己的反省與呼籲。 呼喚一種從淚水交織中產出的知識 我發現，這些年來的尋尋覓覓，往往是因為一些淚水 ──是為了不想再流淚，或是為了想把淚流出來; 或是心中那幾滴淚,堅決了行動的意志; 或者就是想要解讀出眼淚裡的奧秘。 眼淚的敵人是ㄍ一ㄥ。 她被許多亂七八糟像流刺網的東西ㄍ一ㄥ住，也被我自己ㄍ一ㄥ住。 ㄍ一ㄥ的結果，讓自己對許多事情盲目而冷酷。 ㄍ一ㄥ自己的架子和顏面、ㄍ一ㄥ怕洩漏自己的無知與無能、ㄍ一ㄥ怕犯錯、ㄍ一ㄥ自己的權力與利益、ㄍ一ㄥ別人怎麼看自己、ㄍ一ㄥ要別人跟自己一樣、ㄍ一ㄥ自己要像別人一樣、ㄍ一ㄥㄍ一ㄥㄍ一ㄥㄍ一ㄥㄍ一ㄥㄍ一ㄥ……… 麥擱ㄍ一ㄥ啊啦！一起抱頭痛哭吧。 讓知識從淚水的交織中解放出來。 淚水是意義的結晶，種類如天上繁星。 她可以幻化為文字，為音符，為圖畫，為舞姿，為沉靜的省思，為堅忍的行動。 她可以是研究動機，可以是研究歷程，可以是研究發現，更是研究倫理。（但是最好不要變成研究效度！） 她可以在研究者、（所謂的）被研究者、讀者之間，跳動穿梭。 論文口試的時候也一樣。學術研討會也一樣。不管是誰，老師也好，學生也好，作者也好，讀者也好，研究者也好，被研究者也好，沒人規定不可以一起哭。 只要她不被ㄍ一ㄥ到。只要有人願意傾聽與訴說。 若妳流淚獨行，或許妳可聽見，一個戴墨鏡的人，對街吹奏薩克斯風的聲音。 有關研究方法 根據以上的知識論，需要怎樣的方法來從事這種知識的孕育生產呢？我相信有許多途徑，我在這裡分享的是我與研究生和基層教師夥伴這些年發展出來的操作方法。 首先，需要經營一個滋養的支持環境，這個環境應該符合人本心理學者Carl Rogers所提出的原則──無條件接納、全方位傾聽、真誠相待。這三個原則對我而言有如修行的法門，要修一輩子。必須有這樣的環境，敘說者與行動者的探究種子才有生根的土壤。 有別於許多問題解決取向或工具理性取向的行動研究，我們的方法是以行動者的行動實踐本身作為研究對象，如果是探討過去的行動實踐經驗，則以敘說探究為重心，如果是以目前的行動實踐為探究焦點，則以行動研究為重心。而行動實踐可以是專業的行動實踐（比如作為教師）或是生活的行動實踐（比如作為父母或男人女人），都能作為探究聚焦的對象，視研究者目前的脈絡和需要而定。 重點是如Donald Schon所強調的「行動並反映你的行動」。必須以行動經驗本身作為研究的標的，而敘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