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家慎独说的解读.PDFVIP

中國文哲研究集刊 第二十三期 2003 年 9 月 頁21 1～ 234 中央 研究 院 中 國文 哲研 究所 儒家慎獨說的解讀 戴璉璋 中央研究院中國文哲研究所兼任研究員 關鍵詞：慎獨　楚簡　帛書　劉宗周 儒家傳世文獻中 ，慎獨說見於 《禮記》的 〈禮器 〉、〈中庸 〉、〈大學 〉三 篇 ，及 《荀子 ·不茍篇》。這些典籍的歷代註疏者 ，對於慎獨都有所解釋 。宋代以 來 ，隨著 〈中庸〉、〈大學〉受到重視 ，慎獨成為儒學工夫論中的重要觀念 ，它的 義蘊也就豐富起來 。到了明儒劉蕺山 （宗周 ，1 5 7 8 - 1 6 4 5），用它來標示學問旨 要 ，慎獨乃在儒家思想史上取得特殊地位 。一般而言 ，宋 、明儒者對慎獨的說 解 ，與上述典籍的早期註疏有相當大出入 。自從 《馬王堆帛書》及 《郭店楚簡》 相繼出土後 1 ，其中 〈五行篇 〉關於慎獨的論述 ，吸引了學者們 目光 ，於是掀起討 論熱潮 ，大家各抒己見 ，眾說紛紜 。依個人見聞所及 ，歷來各家對於慎獨的闡 釋 ，其中歧異 ，在文字詁訓上即可看出端倪 。一個 「慎 」字 ，就有謹慎 、誠 、 順 、珍重這些解釋 ；一個 「獨 」字 ，也有心 、獨居 、人所不知而己所獨知之地 、 2 良知 、本體等等說法 。面對這些紛紜的詮解 ，使人不禁追問 ：慎獨原義究竟如 何 ？不同的解釋誰是誰非 ？關於原義的探討 ，除了文字訓詁上的基本工作以外 ， 原典的義理脈絡當然也是應該重視的層面 。可是近人討論的重點 ，往往偏重前 者 ，而後者則常有所忽略 。關於是非的問題 ，人們往往執著於是此而非彼或是彼 而非此的分判 。這就容易忽略慎獨這個詞語的多義性 ，以及由此而反映出來的思 ————————————————————— 1 《馬王堆帛書》出土於一九七三年 ，《郭店楚簡》出土於一九九三年 。參考馬王堆漢墓帛 書整理小組編 ：《馬王堆漢墓帛書 （壹）》（北京 ：文物出版社 ，1 9 7 4 年 ） ；荊 門市博物 館編： 《郭店楚墓竹簡》（北京：文物出版社， 1998年 ）。 2 參見後文。 -211- 中國文哲研究集刊　第二十三期 想史方面的意義 。本文的寫作 ，希望能對上述的缺失有所彌補 。 一、簡帛 〈五行篇〉的說解 《郭店楚墓竹簡·五行篇》 ： 「淑人君子 ，其儀一也 。」能為一 ，然後能為君子 ，慎其獨也 。「〔瞻望弗 3 及 〕，泣涕如雨 。」能差池其羽 ，然後能至哀 。君子慎其 〔獨也〕。 《馬王堆漢墓帛書 （壹）》之 〈老子甲本卷後古佚書·五行〉，與上引 《楚簡》 4 5 有類似的文字 ，而且還多了一份解說 。論者因此有 〈經〉、〈說〉的區分 。 「鳲鳩在桑 ，其子七兮 。淑人君子 ，其儀一兮 。」能為一 ，然後能為君 子 ，君子慎其獨 〔也 〕。「〔燕 〕燕于飛 ，差池其羽 。之子于歸 ，遠送于 野 。瞻望弗及 ，泣涕如雨 。」能差池其羽 ，然 〔後能〕至哀 。君子慎其獨 也 。（以上 〈經 〉文） 「鳲鳩在桑」，直之 〔也〕。「其子七也 （兮）」，鳲鳩二子耳 ，曰七也 ，興言 也 。「〔淑人君子 〕，其 〔儀一兮〕」，〔淑〕人者□ ，〔儀 〕者義也 。言其 所以行之義之一心也 。「能為一然後能為君子」，能為一者 ，言能以多為 一 。以多為一也者 ，言能以夫五為一也 。「君子慎其獨」，慎其獨也者 ， 言舍夫五而慎其心之謂□ 。〔獨 〕然後一 。一也者 ，夫五 （夫 ）為□心 也 ，然後得之 。一也 ，乃德已 。德猶天也 ，天乃德已 。「燕燕于飛 ，差池 其羽 」，燕燕 ，興也 ，言其相送海也 。方其化 ，不在其羽矣 。「之子于 歸 ，遠送于野 。瞻望弗及 ，泣涕如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