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伊斯：为谁“守灵”？.docVIP

乔伊斯：为谁“守灵”？ 　　 　　1939年，爱尔兰著名小说家乔伊斯完成并出版了他最后一部杰作《为芬尼根守灵》，两年后他在瑞士的苏黎世撒手人寰。在这部小说中，乔伊斯写道：“百感交集，一点麻烦，有谁能理解我？在千百年的茫茫黑夜中有谁呢？”半个多世纪过去了，今天还有谁在阅读和理解乔伊斯的这部呕心沥血之作呢？乔伊斯在为谁守灵？为自己？为他的时代？为现代主义？还是为西方传统的小说观念？乔伊斯精心设计的诸多谜语谁能解答？美国当代著名学者、乔伊斯研究专家理查德?艾尔曼的洋洋97万言的《乔伊斯传》，或许能给我们提供某些有益的启示和答案。 　　乔伊斯《为芬尼根守灵》的创作构思于上世纪20年代，历时17年而成书。这部作品在晦涩和神秘方面大大超过了已经相当难读的《尤利西斯》。乔伊斯把意识流技巧和操纵语言的实验推到了极端，使这部作品至今仍是研究家们众说纷纭，难于索解的“天书”。即便是乔伊斯的朋友，他们在书中看到的差不多全是双关语。他们先是不了解，然后是不高兴，最后是生气、伤心，或是嘲讽。1926年11月15日，庞德在读到杂志上选载的部分后给乔伊斯的信中写道：“我将再试一次，但是迄今为止，我是一窍不通。至今没有任何头绪。如此旁敲侧击、拐弯抹角有何用处，除非是神意不可知，或者是花柳病秘方，非琢磨明白不可。”作家威尔斯认为，这本书是“一些巨大的谜”。普通读者不会从中获得乐趣，也不会从中获得“一些新鲜的、有启发性的东西”。他问道：“这个乔伊斯是什么玩意儿，能要求我从我还能活着的几千小时清醒时间中拿出那么多小时去琢磨他，去弄清他那些异想天开的古怪念头和表达方法？”乔伊斯的弟弟斯坦尼斯劳斯在给哥哥的信中说，这本书“令人厌倦到了不可名状的程度……是文学走上绝路之前漫无目的的瞎闯……如果我不认识你，我看这东西绝不会超过一段”。乔伊斯则戏言本书将使评论家至少忙上300年。乔伊斯总是自信他的天才非同凡响，以致他的任何一个怪念头都是有道理的。希望人们将读他的书作为终身职业。这部小说也被有些学者认为是“一部非常滑稽的书”。总之，乔伊斯彻底背离了传统文学创作的规范与准则，在作者与读者之间竖起了一道无法穿越的屏障。正因为如此，这部小说也就成了在西方文坛地位极高、争议极大，而又极少有人问津的杰作。 　　《为芬尼根守灵》写都柏林郊区酒店老板一家5人一夜之间的梦呓，其中绝大部分是男主人公酒店老板伊厄威克的梦呓和幻觉。乔伊斯很早就对梦有了浓郁兴趣，尽管他对弗洛伊德不感兴趣。小说的书名出自一首爱尔兰民谣《芬尼根的守灵礼》。相传芬尼根是一位瓦工，平时贪杯好酒。有一天他因喝得酩酊大醉从梯子上摔了下来。同伴们误以为他死了，便按照爱尔兰的习俗为他守灵，在他身旁放些好酒。芬尼根闻到酒香后便苏醒过来了。在英语中“守灵”与“苏醒”是同一个词（wake）。这使得小说的书名复杂而丰富（fin-again-wakes）。Fin是“结尾”，again却又是“重新出现”。“芬尼根从未真正醒来过，因为厄尔维克没有能在梦幻世界与清醒世界之间建立起一条连续的通道。”另外，这个标题还有纪念芬恩饭店（Finn’s Hotel）的意义，娜拉正是在这里工作时与乔伊斯私定终身的。娜拉是乔伊斯的终身伴侣，他们在一起生活了27之后，于1931年办理了结婚手续。他们生有一儿一女。 　　如果说，《尤利西斯》是一部写白天的书，那么，《守灵》就是一本写黑暗的书。这本书宣扬历史不断循环重复，文明按轮回方式发展和衰落等观念。作者这一思想受到18世纪初意大利哲学家维科的历史循环论的影响。“维科之路迂回曲折，周而复始，回旋不已。我们对这种循环依然无动于衷，对循环者并不感到震惊，我们心安理得，你不必犯愁。” 　　小说在语言结构上也充分体现了这一思想特征。语言的循环意味着历史的循环。小说以一个小写的字母从一个句子的中间部分开头： 　　河流奔流，经过夏娃与亚当的乐园，从弧形海岸流向曲折的海湾，经过一个宽广的维科再循环将我们带回了豪斯城堡和都柏林市郊。 　　（riverrun, past Eve and Adam’s, from swerve of shore to bend of bay, brings us a commodius vicus of recirculation back to Howth Castle and Environs.） 　　这里，“riverrun” 是乔伊斯自创的一个新词，在任何字典上都查不到。虽然其词意不难猜出，但却难以弄清它的词性。而小说的结尾则是小说开头第一句的前半句，这便意味着小说从结尾又回到了开头，形成了名副其实的循环，这就是所谓的“首尾衔接”（doublends joined）： 　　这遥远的、孤独的、最后的、可爱的、漫长的（A way alone a last alove a lo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