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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听月光完整版 　作者安民倾听月光（一~五）我把所有的月光都洒没了从此我的夜晚一片漆黑引子 一那是多少年前的一个晚上，月光静静地照着一座小山村。这是千山万壑中的一个小沟畔，在群山中偶尔清晰地响亮起人的声音，间或还有狗吠。夜静到听得见屋外风吹动树上残叶的声响，偶尔被惊起的喜鹊，“喳喳”地叫过两声后，又归于宁静。在一座土砖搭就的歪歪斜斜的小屋内，煤油灯焰不时轻轻地摇晃，风一吹来，像打哆嗦似地战抖，将屋内人影照得不时动起来——孩子们说，那灯焰都冻得打摆子呢。人影挺大，一会儿大半个墙面被一个硕大无比的肩膀遮挡，一会儿一个大脑袋照在墙上，很快就变小了，再一会儿就变没了。灯焰黄黄的，照着孩子们调皮的眼睛和一张张脏兮兮的脸。他们的头发都乱蓬蓬的，一个个像倦了的鸟儿一样，这时全集中在火房里，等待着简单的晚餐，同时交流着在外面一天的见闻。鸟儿们总有欢乐，孩子们叽叽喳喳的笑声，给这座简单的农舍带来了生气。女人正在揉面。她的袖子捋到了肘后，两手在一个绛红色的大陶盆里一下一下使劲儿地往下摁，身子也随着和面的节奏一上一下地后起、前顿。油灯将她的半边脸照成了阴影，影子投到一个十来岁的女孩儿和她手里抱着的半岁左右的小男孩儿身上，之后再投到黑乎乎的墙上。小男孩儿扳着身子，有些不安起来。抱着他的那个女孩子意识到什么，向旁边走了两步。煤油灯进入了孩子的视线，让他安静了一小会儿。孩子瞪着乌黑乌黑的眼珠，出神地看着灯焰摇摆着的光芒。但没过一会儿，他又不安起来。“啊啊啊，不闹罗——啊啊啊，不闹罗——”女孩儿向上耸了耸身子，将小男孩儿抱紧了些。她跟小男孩儿挨了个脸，一边看着他乌黑发亮的眼睛，一边哄着他。旁边坐着的另一个矮一点儿的小女孩儿跑过来，伸出黑乎乎的小手指，轻轻地抚弄着小男孩儿的脸。她的脸上有一块泥巴似的脏东西，一边一个小酒窝，紧紧地往小男孩儿脸上揍。小男孩儿一只手推着那张揍上来的脸，身子仍一个劲儿地扳着。嘴里“咿咿呀呀”地不耐烦地叫。大点儿的女孩儿嘴里仍旧哄着：“啊啊啊，不闹罗——啊啊啊，不闹罗——”凑上来的女孩儿也跟着唱起来；一会儿，旁边的孩子也都跟着唱起来。女人停顿一会儿，像等待什么东西来临似地，安静地耸起了鼻子，突然很响亮地打了一个喷嚏。一线清鼻涕就从鼻尖上拉下来。女人忙抬起左手，用挽起的袖子擦了擦，一边说道：“哪个没良心的骂我哟？”孩子们哄地一下，都笑起来。小男孩儿扭身看看大家，也咧开了刚冒牙的小嘴。但只一会儿，他又不耐烦地躁动起来。他抬起手，指着门外的方向。身子使劲儿地扳，脚一个劲儿地蹬，嘴里“啊啊呀呀”地叫着。“妈，毛毛像是要到外面去呢！” 抱着他的那个女孩子对女人说。回头又对毛毛说：“你这个小家伙，你这个小坏蛋，你咱闹着想到外面去呢？”“这玩儿野了不是？才进的屋，又要往外面跑。跑你个头。”女人边揉面边骂女孩儿。但小男孩儿不依了。他手指着门外，身子使劲儿向后仰，小脚踢蹬得更厉害。女孩儿快抱不住了。她说：“妈，我出去了啊？”边说边往门外走，嘴里还一个劲儿地哄着：“啊，毛毛别闹了，别闹了，就到外面去了，就到外面去了。”那个小一点儿的女孩儿也跟了出来。女人在后面嘱咐道：“你们别疯远了啊。听到没有？”听到孩子们的应答，女人还在埋怨：“人家奶伢儿天黑了要往家里抱，你们倒好，让他天黑往外面跑。别跑惯了啊！这么冷别把他冻病了啊！听到没有？”孩子们早就走远了，没人应答。月亮爬上了山头，很大，很黄，搁在东山头的老树枝梢上，静得让人想跟它贴上去。东山和那棵老树都很暗，像个黑乎乎的剪影。远山稍稍要模糊一些，但也是剪影一般模样。月亮从树梢头爬了出来，开始放出淡淡的、清冷的光。树上的老鸦“呱——”地一声长叫，从树上飞起，一会儿又落下。山村里就有应声从很远的地方回响起来。老鸦的叫声，引来了邻村的狗叫。老狗“汪汪”地叫了几下，没再发现什么动静，也停了下来。待一会儿，大山对老狗的回应声也停了下来。地上的影子淡淡的。空气清新、潮润，寒寒地，直入人的心肺。大点儿的女孩儿打了个寒战，小点儿的那个很清晰地咳了一声。怀里的小男孩儿看着外面山上的黑影，本能地转过身，抱着大女孩儿的脖子，往她肩上靠过来，一会儿又禁不住转过身去，往四下里看。他一眼发现了月亮。孩子不眨眼地看着搁在山头大树上的月亮，终于安静了下来。他睁着那双小小的、乌亮乌亮的眼睛，不知所措地、满是惊讶地望着山头的圆月，好一会儿，小脸上露出了一脸的惊喜。他像突然间返过神来似地，抬手指着山头的月亮，身子一耸一耸地，“啊啊”地叫着，边叫边回头看着那个抱他的女孩儿，好像告诉她们自己的发现。他的小脸上灿烂得像一轮明月，一双乌黑的眼珠里闪烁着两个小月亮。“姐，毛毛他看见月亮了！”那个更小一点儿的女孩儿兴奋起来。“毛毛，那是月亮！月亮！月——！亮——！”大女孩儿也指着月亮，跟着说。她们一遍一遍地重复着那个词语，那个很早就给别人命名了的存在，告诉小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