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天涯聚散时》05.docVIP

5 连续下了好几天的雨，使人感到异常愁闷。秋天本来就是多愁善感的季节，加上绵绵不绝的雨丝老是不竭站儿地飘飞，便更是使人愁上浇愁，站着想坐着，坐着想躺着，躺着又想出门溜达溜达，顺一顺风，见一见阳光。 星期天，天空突然放了晴，久违的太阳从灰蒙蒙的远山深处升了起来，仿佛少女的嫩脸，柔媚，娇羞，处处怕见生人一般，一会儿躲在薄云里，浅浅地笑，一会儿又从云缝里钻出来，大胆而率真地俯瞰着起伏的山峦。 大清早，母亲便把陈涛叫起了床。母亲吩咐说：“涛儿，天气好，去街上理一理发吧，再回来洗个澡，换身干净点的衣服。看你忙乎的，胡须一大把，都快成老头了！” 陈涛伸一伸懒腰，掀开被子，翻身坐到床沿上，摸着下巴说道：“妈，我的胡须不是天天在刮吗，咋就像老头了呢！警察和其他人不同，警察是要修边胡和随时保持衣冠整洁的，再说我也不是那种不讲整洁的人呀！” “还讲整洁呢，要不是娘替你收拾怕是早就成了街头的叫花子了……去吧，听娘的话，叫理发店的师傅给你把胡须好好的刮一刮，然后把头发也剪短一些！涛儿，那姑娘一会儿要来，你张大婶说好了，姑娘自尊心强，可千万别拿脸色给人家看……” “妈，你在瞎折腾啥呢！我不见，说不见就不见！”陈涛跳下床，从床头取过衣服，一边穿衣服一边气冲冲的出了房间。 母亲追到室外来，叉着腰，拦住陈涛的去路，厉声问道：“到哪儿去？” “去湖边散步！” “你敢！”沉默片刻，母亲背过身去，泪水喷涌而出，于是，双手捧面，伤心地抽泣了起来。 见母亲难过，陈涛的心软了，态度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他上前抚住母亲的胳膊，劝说道：“妈，别难过了，涛儿听娘的，咱去理理发，然后回来和娘一块儿收拾房间。妈，人家第一次来咱们家，房间总得收拾干净一点吧，虽说清贫，但也得要有成家立业的模样啦！” 母亲破啼为笑，望着陈涛：“你真答应了？” 陈涛点头。 母亲伸手替陈涛系牢了胸襟处的纽扣：“涛儿，娘知道你喜欢狗狗的同学。小许那姑娘不是不好，打着灯笼火把也难找呢！可是，你比她大那么多，你等不到的……涛儿，人就这么一辈子，何苦要折磨自己呀！女孩子年轻了不知道如何心疼人，你看狗狗和小李不就是很好的例子么？要是狗狗知道怎样心疼小李了小李咋会去娶小容呢？娘老了，但娘的脑子并不糊涂。听娘的，找一个善淑的媳妇吧，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啥叫幸福呀，幸福就是夜深了，还有人亮着灯等你回家；就是天冷了，还有人惦记着半夜起床来给你掖好被子……涛儿，求求你，别让娘伤心！” “妈！”陈涛唤了一声，盯着母亲皱纹密布的脸，说道，“这不是喜不喜欢小许的事情。我发过誓，两桩心愿未了，我不会结婚的。小许固然是好姑娘，但我和她只是有一些共同的语言罢了。谈得到一块儿不等于就是爱，爱是要讲缘分的…… ” “别骗娘，娘的眼睛长在脑袋上，你以为我真看不出来吗？去吧，理完发早一点回来，说不定那姑娘就要到了。你张大婶说那姑娘好着呢，既勤俭持家，又知冷知热，这样的媳妇哪儿去找啊……” “妈，别再说，你先去收拾房间吧，我一会儿就回来！”说完，陈涛放开母亲，转身出门，穿过花坛，径直向街上走了去。 不过，陈涛并未像母亲嘱咐的那样去理发店里理发，而是在街上来回转悠。毕竟来得太突然了，心里毫无准备，所以，一时竟手足无措拿不定主意了。他害怕伤害母亲，更害怕伤害那位姑娘。人家已经受到了伤害，难道他还要去人家受伤的伤口上撒一把盐不成？可是，不答应母亲的要求硬着头皮去和姑娘见面，对于陈涛来说又是万万不可能的。进也难，退也难，他苦苦寻思着，希望能找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来，解燃眉之急。 在菜市场的入口处，他和周兰碰了个面对面。 周兰提着菜篮子去买菜，见了陈涛焦头烂额的模样，问道：“在琢磨啥，看你愁眉苦脸的样子？” 陈涛嘿嘿傻笑，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说呀，说出来听一听，让我替你出主意！”周兰猜测到陈涛定是有什么心事，因此催促道。 “叫我怎么说呢！”陈涛摇头，忍不住暗自发笑。 “老所长，你今天怎么了，磨磨蹭蹭的一点儿也不爽快，平时你可不是这样的呀……说吧，到底遇上了什么事情！” 陈涛依旧抿着嘴笑。只是笑，却不说话。 陈涛越是不说话，周兰越是遭急：“说呀，再不说咱可要走了！” “你走吧，我真不好说！”陈涛望着周兰。 周兰想了想，假装要离开，侧身，又停住：“不行，你必须告诉我！” 陈涛搔一搔脑袋，问周兰：“中午有没有事情，没有事情的话到我家里来吃饭吧！” “干嘛，又要请客吗？” “你来吧，来了就知道了……哎，我那老娘啦，真喜剧！” “咋喜剧呢？” “可怜天下父母心呗……中午过来吧，免得我难堪！” “你妈给你介绍媳妇了？”周兰若有所悟。 陈涛笑而不答。 “好事情呀，不好意思干啥，又不是十七八岁的小伙子！” “可是……” “可是什么？壮着胆，别怕！你们男人咋在姑娘面前一个一个的都变成了缩头乌龟！咱家老熊也是这个模样儿，第一次和我单独见面，连手脚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