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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悠悠 春家穷，初中毕业就回家务农了，但他没有一项农活精，只能在妇女班子里混，每天记个八成工。十成工就是十分的话，他每天只有八分工。他家穷是因为他妈妈生了三个丫头还没有实现他爸下达的生一男孩子的硬指标，当第四个孩子生下来一看还是一个丫头片子，他爸生气地用鞋底抽了他妈几下子。结果还好，皇天不负有心人，第五个，终于生了个男孩子，就是春。人一多嘴就多，在农村里那年月吃饱饭都成问题。但春是家里的重点保护对象，吃稀饭时先捞一碗稠的让他吃，然后才允许他的那些姐姐盛。弟兄姊妹中他是学历最高的，他的几个姐都只上到小学毕业，而且出嫁时只有几件衣服一个木箱，其他什么陪嫁也没有。 再说云家，云也上到初中，她家也是四朵金花。但云的父亲是大队干部，尽管是大集体，分草分粮都按计划分，能吃饱肚皮的很少，但他家不一样，有人挑粮挑蔬菜往他家送。所以，云和云的几个姐姐都长得有红有白，尤其是最小的云，出落得像一支荷花，白净净的脸，红艳艳的唇，而且能说会道。 春上学时在班里成绩最好，可惜他家供不起他上高中了。他爸妈看他不像块种田的料，就拜托一表兄收他做个学徒，跟在后头学木匠。谁知春心灵手巧，学手艺学得快，说好是满三年出师两年就学出个名堂了，打张柜啊桌啊的都打得有模有样。 有一天，春从师傅家回来看望爸妈，走到村头，看到云站在一大稻草堆旁等他。他俩本就是同学，是同一庄子的，很熟。春见云喊他，就开玩笑说：“喊我做什哩，你又不会跟我做老婆。”其实春知道自己家穷，又一老百姓，根本不往这方面想，不过随嘴说说而已。“怎好意思的——谁跟你好？”云拉住春的手弯下腰钻进大稻草堆下草洞里，躺下来，从怀里拿出一块刚蒸好的米饼放到春嘴边：“吃。”那时在农村里米饼可是稀罕食品，一般人家总是天天喝粥，很少吃干饭，何况做饼吃。老人们常说一饼抵三饭，平时谁也舍不得做饼，除非过大年。春现在个儿长得快，瘦瘦的，清清秀秀，五官端正，像个标准的帅哥儿，难怪云不喜欢他，可春不敢往这方面想。“春，你说我好不好？”云突然问。这问题春可真难回答，说好吧，他早知道她爆脾气，说一不二，谁和这位公主在一起过日子，肯定不得太平。说不好吧，吃了人家的饼——“我将来还你的饼”“去，谁要你买米饼还我。我是问你我待你好不好”“好”“好就行”云说着就要搂住春亲嘴，这可把春吓了一跳。 从此以后，这稻草堆下的草洞就成了他们幽会的场所。 春的父亲是个精明的角色，栽秧种麦，犁田车水，样样农活拿得起。他有时还爱作弄人，如果你和他合一条杠子抬碌碡，他说不定在后面把绳子偷偷往前面移一点，把你压个半死，而他则乐得哈哈大笑。自从云看上春以后，云的爸爸就跟这个队的生产队长打了一下招呼，安排春的爸爸当了个记工员。本来队里男女班子合一个记工员，后来队长说一个记工员忙不过来，分开来，在生产队社员会上宣布让春的爸当男劳力班的记工员。记工员在乡村里算不上干部，但很实惠，因为年终口粮分多少，钱分多少，全依工分计算。听说邻队有一个城里下放的妇女就因记工员常常多记点工给她，而自愿上了他的床。春的爸自当上记工员之后，心里有数，就一再让他老婆说服儿子同意把云娶回家做媳妇。 云进了春家的门不多久，一家子果然沾了“光”。云处处摆出当家人的架势，饭不煮衣不洗，连地也不扫一下，还顿顿要吃好的。农忙时一家人忙得转不过身来，她依旧慢悠悠的骑个车子逛街，没钱用了就向春要。春实在看不下去，就说了她几句：我家难道娶了个少奶奶，让一家人服侍你？谁知这下子可不得了了。云像个泼妇，不，就是个泼妇，把手中的饭碗往地上一摔就吼起来：“怎的？我不是少奶奶，就是少奶奶！不是我爸，你爸能当上记工员，年终能分到那么多粮，还分到那么多钱？你家哪年帐上余过钱了？不是我，你一家子吃个屁！”……反正话越说越难听，两个老的不敢接她的话，春也不敢和她对骂。有一次，两人才骂了几句，云就冲上来，抓住他的衣领子，又撕又咬又打，像只母老虎。 过了几天，春干了一天活回来，已十点多了。他洗过澡倒头就睡。而云爬起来要同他亲热，但春这一天累极了，嗯了一声，转过去又睡了。“你死人啊，我喊你你也不理我！一天到晚就像只猪，回家就睡，睡，只晓得睡！”“你让我睡一觉歇歇，好不好，姑奶奶！”“我让你睡——”云一下子坐起来，猛的掀起被子，春被寒夜里的朔气冻得一激灵，坐起来生气地说：“你一天到晚没板子打，你要搞什么鬼！”云又哭又闹：“我是个寡妇啊，跟你个死人，呜呜”哭了几声，见春坐在那儿不理他便伸出一条腿，一下子把春从床上蹬到床下。被跌痛了的春爬起来气极了揪住云的衣服就捶了她几下…… 第二天早上，云的爸披着一件黄大衣，青着脸走到春家门口，看到春，迎面就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指了指春房间里他陪给女儿的几样家具，对随从的几个人说：“搬！”春的爸、妈连忙走出来赔不是。说都是春不好，大人不计小人过，你就不要跟孩子们计较吧。好说歹说，云他爸才叫那些人走了。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