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可塑性及其背景.PDFVIP

人的可塑性及其背景 1 2 孟旦 译者：肖妺 (1. 密歇根大学荣休教授，美国；2.华东师范大学哲学系，上海 200062) 摘要：本文主要通过中西比较考察人的可塑性与先天性、确定性的关系，认为中国社会的社会关系网的力 量是为人所熟知的，而其中大多数都是家庭范型的外延类推，这是一种熟人社会的模式，但是它会影响群 体或家族的知识更新。可以说，对血缘关系的重视所反映的是家族选择的生物原则。 关键词：可塑性；先天性；确定性 中图分类号： B82 文献标识码： 人们以许多方式从不同侧面来谈论人的可塑性，但在近代，不管是在中国还是在西方， 这类主题却很少引起过激烈的争论。争论的性质是基于可塑性的字面含义及其引申出来的伦 理、政治内涵而言的。我们唯一可假定达成共识的是讨论的主题是社会上的非细微的特性。 可塑性是普遍而确定不变的，还是可以由个人选择或是可由文化塑造？细微的特性是各不相 同的，而不是普遍的，这一点已得到了认可。显然，人有高低之分。 对于西方人来说，此论题是旧有的本性与教养之争的一个方面。一位广受欢迎的科普作 家以《本性与教育》[1]为其书名来意指二者是相互关联的。这一点在新世纪伊始已广为大家 所接受，但是为什么那个古老的争论依然在持续？这有两方面的原因：其一，对于西方人来 说，通常认为是维护自由意志的需要。本性通常是和我们所无法控制、无法选择的东西相联 系在一起的，而教育则相反，因此教育的某些方面总是得到人们的支持。自由选择是与个人 的责任和阻止反社会行为相连的。对此下文将做较详细的讨论，在此暂不涉及。其二，论争 中的学科分化：许多学科都赞同生物学和文化两方面都与人类的社会行为有着非常密切的关 系，然而同时也有一些人则倾向于单方面的作用。例如，许多人类学家认为只有文化（一种 教育形式）是有意义的，生物学则与此毫不相关，甚至所有其他的影响因素都是微不足道的。 从一个方面看，在近代以前，儒家有一种人性不变的观点。凡人皆天生具有孟子所谓的 “四端”——恻隐、羞恶、辞让、是非之心。人皆能由此四端扩展开去，虽然程度不同，但 是潜意识中具有先天的善端，此善端即使有不利的环境影响也不能使之消失。这种观点是基 于人同此心论来讨论的。然而儒家另一种观点则认为，人们在很大程度上是能够接受教育的， 可以通过自我的修身养性或是通过圣人的教诲而摒弃杂念，恢复被隐藏的原初天性，从而达 1 到完善的人格。因此特权受惠的基础不是血缘关系，而是科举制度（作为优越标准的成功教 育）以及国家对设立学校和控制课程的极早关注。因此，在 20 世纪以前，可塑性的观念与 人性不变论是共存的。这在中国是非常有意义的，因为这种观点支持了自我完善的预言。自 我完善预言论者认为通过教育，人们能够实现德性的完善，并从而将自己贡献给一个和谐的 社会。在近代中国，这种观点曾激发政治改革者不断强调以教育作为社会变革的工具以图“救 国”。 在 20 世纪后半期（1949－1976），可塑性的观点又占据了中心地位。中国那时对此种观 点的解释方式反映了一种政治考虑，而这种政治考虑在上个世纪后 30 年间，也曾出现在英 国和美国的生物社会学的论争中。因此，本文第一部分表明了此论题如何有一个文化转型之 维度，而不仅仅限于中国；最后一部分总结了科学主张对可塑性所达成的共识，他们试图与 政治争端区分开来。 可塑性胜过先天本性 中国近代的一些思想家曾将中国的某些衰弱归因于可憎的儒家文化遗留的影响，其中， 孟子固定不变的普遍人性观就是典型的例子。在这些思想家看来，先验的人性论存在两方面 的问题。一方面，普遍人性论忽视了人们的社会性的差别，忽视了差异性胜过“四端”的共 同性。另一方面，先验意味着不可改变。从心理学上看，这就暗示了人们不能被改变成为某 种工具，以使中国在社会上、经济上都迅速地得到改变。因此，中国不能得救，作为圣贤先 师的领导者在寻求拯救时没能发挥什么光荣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