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幻与现实的模糊边境.PDFVIP

第三屆台北大學飛鳶文學獎．評論組決審作品｛編號 008｝．頁 1 魔幻與現實的模糊邊境 ——評謝曉虹《好黑》 如同夢囈般的呢喃中，謝曉虹架構了故事魔幻寫實的場景。《好黑》中收錄的故事，多多少少受 到書名的渲染而帶有灰暗的色彩。荒誕，並且森冷而詭譎。許多時候，場景的描繪皆像窺視者在一旁 無聲探見的冷峻，殘酷且清晰。 讀者從嚴峻的角度穿透，小說人物卻將自我的存在抹煞，只能從虛無幻境中，靠著他人的描述來 確立故事的結構走向，也就是魔幻寫實手法中，夢幻與現實的錯置。 首先表現的，是記憶的不確定性。《好黑》中多次出現失憶症患者，或是突然失去記憶、甚至根 本無意識的行為。如〈禮物〉中收到禮物而想起往事的三葉、〈1130 號巴士〉中搭乘 1130 號巴士而墜 入時光隧道的我，以及〈黑貓城市〉裡莫名失憶的憶年和紀月，都在記憶和遺忘的邊緣游走，迷失在 這模糊地帶。它們各自表現了三個不同方面的記憶丟失。〈禮物〉所隱藏的，是老年的記憶模糊，忘 記了和少年相戀的情景；〈1130 號巴士〉中丟失的記憶，是屬於童年的，帶有強烈的不確定性，並且， 用淡然的文字述說自己記憶被推翻的恐懼感，顯得更加弔詭；〈黑貓城市〉則以一種虛設的荒誕情節 來證明失憶的傳染性質，其所失去的，是戀愛的記憶。 〈關於我自殺那件事〉更是以一種抽離的自我在敘述整篇故事，彷彿夢遊者倏地醒來發現自己不 知身在何處，為什麼做這件事，而這些人又是怎麼了，如此驚愕，而又帶點事不關己的意味。經常， 小說的第一人稱都是帶領故事主軸前進的角色，而在這樣相反的寫述模式下，自我的迷失使得故事主 軸被打亂，必須透過片段的與他人互動場景，才能意識到自身的存在意義。 再者，便是全然流動的時間敘述。場景的描寫是跳躍式的，随著呢喃者的思維，抑或是鏡頭的移 轉，透過放大和縮小，來透視小說人物的內心思緒。如〈風中街道〉的林先生和他一雙兒女、老魚販 和書店老闆阿芬，從林先生的懷疑眼中見到的老魚販，將鏡頭遠投射到老魚販，再進入他的內心回憶， 在這樣的小說裡，時間經常是隨意靜止、倒轉，或是流逝的。又如〈關於我自殺那件事〉，故事分割 成如同畫格般的場景，不規則跳躍之間隱約窺見細絲般的線索聯結，這樣的時間不是流暢的，也並非 倒敘，有時甚至重疊再重疊的。這樣的寫法更模糊了自我的存在感，使得時間和記憶的一切變得不可 靠，所有的事物皆似是而非了。 情感處理上，不乏見小說中常用的親情和愛情，但是作者卻用一種獨特的手法，刻意將情感抹上 一層魔幻的怪誕色彩。她將愛情與天真的渴求層層肢解，染上血腥的氣味，架構到超現實的小說層面。 〈旅行之家〉和〈頭〉即在虛幻的超現實情節中，書寫最貼近人心的親情。旅行的目的是離開、是尋 第三屆台北大學飛鳶文學獎．評論組決審作品｛編號 008｝．頁 2 找，但是「我」卻不斷失去家人，這趟旅行就像真實的人生，父母的離去、姊姊化成蝴蝶飛走、奶奶 最終縮成一粒塵土，即是不斷的追尋自我，然後失去，生老病死悲歡離合，在這漫長旅程中，無止盡 的上演，直到孑然一身的獨自生活在這世上。〈頭〉則是將親情以另一種詭譎的手法表現出來，和另 外兩篇〈幸福身體〉、〈葉子和刀的愛情〉同樣用溫柔而幾近純真的血腥，不帶一絲殘暴意味，將兩種 矛盾至極的情感並置，並且交織成一幅怪誕而寧靜的小說。父親對兒子的愛，用交換頭來犧牲自我， 戀子到了似乎已是戀己的瘋狂程度，從渴望兒子和自己的相貌極度相似，到各式的畸形管教方式和觀 念灌輸，寫出超現實中的父子情感微妙的聯繫。 作者筆下的愛情，以兩種方式呈現。〈葉子和刀的愛情〉中，愛最後成了一種競爭、威逼、壓迫， 就像男女之間的彼此需索，卻吝於付出，由此揭示愛情的陰影、人性的自私，在互相撻伐、自殘，較 勁之下，卻仍然不願表現關愛，這真的是愛的結果嗎？而〈幸福身體〉更是以高度的虛構性來凝聚小 說的灰暗色調。但是作者將這樣的虛構和現實完全超脫，把妓女的「賣身」寫成嫖客的「賣身」，必 須用身體來交換性愛，並且感到無悔而幸福。同樣是血腥的肢解身體，並且描述的是賣淫，但是卻用 單純而天真的語調書寫，兩種不協調的素材竟能營造出森冷而晦暗的氣氛。 作者的文字有一種穿透的力量，在黯黑的想像中開拓出一種新視野和新感官，將現實面和超現實 面形成一種奇異的對照，並且將故事染上一層厚重而深沉的情調，使情節在流洩的時間和躍動的空間 中，卻蘊含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