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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糖之爱,砒霜之毒 　　觅食 　　 　　周太总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男人啊，不可信。在我成为她的家庭营养师的第一天起，她就如此说。当时，我正在厨房忙碌。她坐在轮椅上，跟着我转圈圈。我一会儿打开冰箱取番茄，一会儿捞出锅里的排骨，有时会不小心撞到她，她的上身很胖，下面的两条腿却萎缩成两根枯萎的丝瓜。无力地垂着。她坐在轮椅里，看上去很像一个干瘪的胶皮娃娃。可怜，不可爱。 　　那天，晚饭时，我把一碗飘着油花的冬瓜虾仁汤放在周太面前。突然，她抓住我的手，放在她的腿上，我感觉软软的，果然像丝瓜。她指着对面的周先生说，这都是他的功劳，还好，我没死，不然就吃不到你的美食了。她的语气一点都不像在说笑。可周先生还是笑了，很尴尬地。 　　周太的食欲出奇的好，她几乎每天都要求美食。身为她的营养师，我只能惟命是从。来之前，周先生特意嘱咐我，只要周太提出吃什么，我都要尽力满足，而且要做到尽善尽美。 　　或许，在很多外人看来，用先生如此纵容周太的食欲，不过是不敢违逆她的意愿。但我却看得出，周太对周先生格外提防小心，甚至这种小心沿用到了我身上。每次就餐。她只用随身携带的那双纯银筷子在各个盘子里试探。毕竟我是周先生请来的，在她看来，也一样不可信。 　　 　　观色 　　 　　周先生很忙，午间却时常抽空回来，把周太抱到庭院的藤椅上晒太阳。穿着一身白底兰花睡衣的周太被他轻易拢在怀里，像位垂暮老人任人摆布。其实，周太并没多老，不过四十多岁，只是长期不活动，周身总泛着挥之不去的腐味。有时，周太睡着，两个人就僵持着一动不动，罩在炽白阳光底下，仿佛王府井街边的铜像。 　　每看到这个情景，我总以为，他们是无比恩爱的一对。周太也说，他们确实恩爱过。 　　与周太独处时，她常拿出各种旧物，神态自若地展示，有蜜月旅行时，在泰国高价买的一套手工打造的纯金镶红宝石首饰，有周先生出差去云南特地带回的老绣衣裙和绣花鞋，还有从西藏求来一串老珊瑚念珠。许多零零碎碎的东西，被周太摆满了床榻。她一件件抚摸着，眼底无尽眷恋，叙叙说着。她曾与周先生的微醺往事，又像是在有条不紊地举证着，他曾爱过她。我说，周先生现在也是爱你的啊，周太。 　　她的表情就立即颓然。毫无生气。 　　我曾看过周太的照片，以前的她并不这般垂老，虽是美人迟暮，但保养得当，长期跳舞，身材始终优雅曼妙。没事的时候，周太最喜欢拉我去她的大表厨，满满地，都是旗袍。锦缎，真丝，棉布，尼龙等各种材质，件件惊艳，串珠，刺绣，印染，手绘等各种工艺，样样精致，美不胜收。 　　周太坐在轮椅上，指了一件又一件，让我一一拿出来，穿在身上，在她面前展示。她眼神中充满欣慰，直到，我衣衫褪尽，她忽地抱住我，一张皱巴巴伤感的脸敷在我平坦滑腻的腹部上，暗暗抽泣。末了，她幽幽地说，男人都恋青春的身体啊。 　　 　　囫囵 　　 　　事件长了。我发觉，周太并不很难相处。她每天最愉快的时光，就是听着莫扎特，看我做饭。她会随着音乐的节奏，摇着轮椅，在我身边左冲右突。 　　周太的厨房是我见过的算得上豪华的。刀具，灶台，放置锅铲的橱柜都是国外出品。我说，周太你的厨房真奢侈。用太让我从刀架上取下一把刀，她指给我看象牙刀柄上镌刻的一排金色小字说，这把刀出自江南一位已故的名门铸刀师傅之手。周太还说，你信么，其实，我以前是个好厨娘。我做得一手好菜，不比你逊色。 　　我说，周先生肯定很感激你，这么花心思在煮饭上。周太露出很轻蔑的笑，你认为，像他那样的人，尝得出豆蔻和茴香的区别吗?他那蠢顿的味蕾只配吃方便面! 　　她唏嘘，眼光放得很远，默默地说，要知道，像我这样一个对男人丧失信心的老女人来说，我最大的爱好就是满足自己的味觉。于我，这厨房不只是厨房而已，它还是慰藉心灵的天堂。 　　听她这么说，我手里的刀差点掉在地上。我想起，昨夜凌晨，我和周先生在厨房的那宽阔光洁的大理石台面上所做的事情，那么激荡，那么不可遗忘，在此刻，兀自地令我感觉罪恶丛生。 　　昨夜，我和周先生猫一样地溜进厨房。他告诉我，这个房子除了厨房以外都被周太装了摄像头。说着，一把将我放在冰凉光滑的台面上，身上的睡裙被他剥葱皮似地撕开。 　　厨房的窗是磨砂玻璃的，月光透进来，模糊得像一个惶恐不安的人影。虽然，我在周太的牛奶里放了安眠药，可我依然提醒周先生要小心。他呲牙说，她连宝贝旗袍都借给你穿，男人也是舍得给你的!说着，冲进来，两个身体如跌落的番茄，皮肉混淆。 　　 　　咀嚼 　　 　　第二天，周先生走后。我在客厅里写菜谱，其实，我的能力不单只是给有钱人做做饭，我的梦想是周游世界，品尝各路美食，创造出新的菜式，写一本完美食谱。周太得知后，不但没露出丝毫鄙夷，反而说，我有兴趣参与你的梦想。 　　周先生打电话说，下午要跟客户打保龄球，中午不能回来了。 　　午问，我推着周太去庭院的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