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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的学校 周蔚芳 离开故乡的时间不长，从来都不曾想要写关于它的什么。在这宁静的周末，这念头忽然间蒸发了出来，不可抑止。 那年，我毕业后，乡教委安排我到离家不远的一个村完小当代课教师，开始了我教书育人的生活。 学校坐落在路途坎坷的山腰上，离公路颇远，两排七十年代建造的石瓦房，加上傍边几棵零零散散的茶果树，就构成了一所农村小学“完整”的校园。 学校住房紧缺，那时我刚到，老师的宿舍很简陋，吃饭、睡觉、办公合为一体，我们诙谐地称为多媒房间。也就在这微小的空间里，我们学会了谦让，学会了照顾，也学会了融洽。最苦的要数学生们了，由于住房紧张和生活缺水，学校没有安排内宿生。每天天刚朦朦亮，学生们就呼朋引伴背起原是用来装猪饲料的小编织袋做成的书包，带上用树叶包好的一团冷饭或一两个红薯之类的食物当午餐。走上五六里的山路，满头大汗地赶到学校。若是冬天遇上下雨天，孩子们赶到学校时，浑身总是湿漉漉的，手和脸被冻得青一块紫一块，还不停地哆嗦着。冬天，孩子们苦，夏天，孩子们也苦，下雨了，风夹着豆大的雨点，横冲直撞，雨从筛似的教室顶漏下，淋湿孩子们的身子，也淋湿了课桌和书本，每遇到这种时候，就没办法正常上课了。 有一次，一连下了好几天雨，生怕家离学校较远的孩子在路上出事，我们只好安排他们在教室里住。一天晚上，离家近的几个老师放学后都回家去了，只留下我来守寄宿的孩子们。雨还在下，半夜两点多的时候，我迷迷糊糊，突然听到哭叫声，我急忙从宿舍跑过去，当时，眼前的一切真是太让我惊呆了，从教室房顶上掉落的瓦片，砸着了一个女学生的头部，鲜血直流。我边抱着那孩子，边喊：“快跟老师跑！”学生们跟随我冲到我的宿舍，也许是恐慌和寒冷交加吧，孩子们个个发抖。那女孩的头还在流血，我把她放在我的床上，然后跑去叫学校附近的农户帮忙。我们背着那女孩往村医家跑去。把受伤的学生在村医家安顿好，心里念着学校里的其他学生，我又摸黑返回学校。回到宿舍，离天亮还很久，学生们根本没办法入睡，我只好找来一些柴火，烧了一堆火让他们烤着到天亮。 从那事起，每次下雨我都忐忑不安，比学生更为紧张、更为焦虑。我常私下祈祷，愿老天不要下大雨、刮大风，好让我的学生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度过每一天。 后来，我离开了那所小学。欣慰的是，那所让我魂牵梦绕的小学，如今已旧貌换新颜，一栋崭新的教学楼拔地而起，高高地耸立在半山腰上。水不再让人尴尬，拧开水龙头便可以享受到清甜的山泉。路不再是坎坷泥泞，一条宽阔的水泥路由学校伸向远处。 这些年来，那地方的村民们自力更生，艰苦创业，实行科学种养，大搞农业综合开发；走出大山，到外地打工挣钱，腰包渐渐鼓了，生活好了，人们爱校建校的热情也更高涨了。孩子们不再那么辛苦，可以每天安然无恙地在学校里吃住了，老师们也不再为下雨和刮风而感到恐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