虱目鱼汤.pdfVIP

虱 目 7 文 ／许展荣 父亲过世后，母亲独 自 人住在乡下 ，好几次 我咕噜几声 ，就可以喝完。不过，鱼肉可麻烦 了，虽 要她搬来与我们住 ，她总是说，乡下左邻右舍熟稔 ， 然虱 目鱼的肉质细腻 ，但它的刺实在是多如牛毛。 串门子方便。虽然她全身毛病不少 ，长期吃药，倒 一 个不留神 ，鱼刺要是卡在喉咙里就糟了。所以，母 也控制得不错 ，所 以我也就随她。 亲总是千叮咛、万交代 ，吃鱼肉的时候一定要像写 前些 日子 ，母亲来 电，说她头晕得厉害，右边 功课一样认真 ，不能说话。 臂膀使不上力，视力模糊。我连忙驱车南下，载她 那一锅香喷喷的虱 目鱼，是童年夜里最甘美的 回台中就医。 滋味。 到医院做 了检查，除了痛风、关节炎这些老毛 是该换我替母亲补补身子了。 病外 ，医生告知，母亲有营养摄取不足的情形。我 我到市场挑一只肥硕 的虱 目鱼 ，再到中药房， 这才猛然想起 ，好几次回老家探望，冰箱里、饭桌 诘老板帮我抓些进补的药材。回家后 ，用陶锅小火 上看到的尽是面筋、花瓜之类的罐头，外加一小锅 慢炖。睡前 ，把它端给母亲。 稀饭。母亲生性节俭，三餐竟是这样打发的。好几 母亲掀开 了锅盖 ，头摇得像钟摆，说：“我老人 次我要她多买些食物 ，她总是说：“一个人随便吃吃 家了，还补什么 !去去去 ，拿去吃。” 就行 了。” 我怎么可 以依她呢? “妈 ，医生说你营养不够 ， 小时候，我的身子弱，尽管母亲每天田里来田 多少吃一点嘛 !”我半哄地说。 里去 ，但她总不忘在睡前炖锅中药汤汁给我补补身 母亲不听，最后我只好硬把那锅汤留下，径 自 子。记忆 中，那锅汤好丰富 ，有人参、当归、枸杞、 去忙了。 红枣、黑枣……但是表面那 层鲜黄的鸡油，滑润 大约一个钟头后 ，我在厨房餐桌上发现了陶 润、油腻腻 ，光看 ，我的头皮就忍不住发麻呀 ! 锅。汤没 了，只剩几块鱼肉。大概是母亲嫌鱼刺多 母亲认为 ，对又干又瘦 的我而言 ，那锅油汤是 吧 !我还是很高兴 ，因为人家都说 ，汤是最营养的。 最佳的补品。 “爸爸 ，明天你再煮鱼汤好不好? ”七岁的儿子 那汤真的很难入 口，每次我都是皱起眉头 ，五 从身后蹦 出来 ，闪着晶亮的眼睛对我说 ，“鱼汤好好 官纠结 ，痛苦地把它咽下去，可是不到三秒钟 ，肠 吃呀 阿嬷把一大碗汤都喂我喝了耶 I” 胃立刻发出严重的抗议，“哇—— ”一声 ，和着 胃液 我看到儿子的嘴角还残留些许淡淡的油渍。一 和晚餐一块儿给吐出来。母亲看了，不禁猛摇头。 时间，我的眼角濡湿了。 后来 ，母亲改炖虱 目鱼 ，油脂果然变少了，少 母亲哪，母亲 !年轻时，你照顾儿子：现在老了， 了那层油腻 ，甜甜的汤汁，挺可IZl的，一大碗的汤 ， 照顾孙子。什么时候你才会想到照顾你 自己呢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