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的_僭越_与哲学的_代庖_傅海辉.pdfVIP

中国社会科学报/2011 年/3 月/3 日/第 012 版 科学与人文 科学的“僭越”与哲学的“代庖” 傅海辉 华东师范大学哲学系 自从哲学、科学分家之后，两者之间的关系就成为哲学的一个重大问题，防范“(唯)科学主 义”也成为人文学界的一个重大使命。在对科学主义的批判中，不时会看到“僭越”一词，如“科 学僭越自身的界限”、“近代欧洲客观科学对人文科学的僭越”、“理性的僭越”等等。 与僭越含义类似的词汇很多，如侵入、取代、扩张等。然而这些词都不能凸显人文学科“价 值不中立”的特点，“僭越”仍然时常见诸人文社会科学学者的文章之中，如“公共媒体对私人 领域的僭越”、“艺术创作对艺术法则的僭越”、“地方立法权对中央立法权的僭越”等等。如果说 上述几种用法有些道理，那么用在科学与人文上面就有些奇怪了。 人文反对科学主义的理由之一是不能容许回到中世纪，使得科学成为第二个“万王之王”， 而其他再次沦为恭顺的婢女。然而，“僭越”一词却颇为传神:一方面反对任何“霸权”，包括科学 霸权；另一方面又暗示存在一个凌驾于科学之上的霸权。这个不可问鼎的九五之尊，显然不是政 治，也不像是“存在”、“是者”，而是那个“爱智者”。 在一些学者看来，哲学与科学的关系，就应该是这样的尊卑有序。哲学在方法论上指导科学 研究，在认识论上澄清科学真理的含义，在本体论上为科学提供基础预设，甚至提升科学的结论， 在诠释学上开拓科学“理解”的空间，在伦理学上规定科学发展的方向，等等。因此，哲学高于 科学，人文高于理性，“价值理性”高于“工具理性”。然而，对科学以“僭越”来描述，并不止 于上述理由，它似乎还微妙地体现出了人文学界的一种“集体无意识”:对科学的反感。例如一篇 使用了“僭越”的文章就承认，“我们对于科学具有太多的怨恨情结”。 不但“怨恨”，而且“太多”，尤其这种情结是针对科学，而不是科学主义的。在这样一种情 结下，对科学主义的界定就不太容易“中立”了。在许多哲学家看来，不但科学的“僭越”是大 逆不道，就连科学在自家的领地上也必须符合哲学钦定的规范。例如，医药学家如果以科学的标 准来“批判地继承”传统医药知识，便难逃科学“僭越”的责难。“僭越”暗含的这种观点，算 不算一种“哲学沙文主义”呢? 如果“科学沙文主义”是一种“僭越”，那么，“哲学沙文主义”便是“越俎代庖”了。“僭 越”罪莫大焉，“越俎代庖”则连“错误”也算不上。许多科学家对“反科学主义”是颇有微词 的，其中既有真正意义上的科学主义的妄自尊大，也有对要求科学臣服于人文的满腹牢骚。但不 论是哪种原因，很难看到科学家指责哲学在“僭越”。试想，假如有科学家对哲学或人文对科学 的干预使用了“僭越”一词，会在人文学界引发怎样的反应。 反对“科学主义”的合理性部分，取决于如何看待科学与人文、理性与价值的关系。姑且不 论现代哲学对科学是否能起到许多人声称的巨大作用，至少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两者的关系不是 简单的单向关系，科学事实上也对哲学的所有领域都起着作用，如今哲学的任何一个分支如果要 建构理论、展开思辨的话，都不可能不考虑科学的理论和实践。毕竟，现在已经不是古希腊或中 世纪的时代了。 第 1 页 共 1 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