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寇的终结.pdfVIP

085 匪寇的终结 ；陈心想 前不久，我写了一篇《王寇的终结：“成王败寇”的社会学解读》(以《成王败 寇的终结》为题发表在《社会学家茶座》2007年第4期)，发给几位好友。一位好 友在通信中评论说：“我认为目前还不好宣布终结论，就目前来看，世界上一半 国家还是半民主或不民主国家。即使民主化以后，如哥伦比亚，也还有流寇问 题。”另一位朋友则说：“终结王寇，是大势所趋。”言下之意，即使这种历史现象 还没有完全终结，也是趋向于终结。他们的评论对我思考这个问题都很有助益。 而其中一位朋友在评论中提到的艾瑞克·霍布斯邦 (Eric Hobsbawm)的((Ban— dits》(中文版内地译为“匪徒”，本文则选择“匪寇”，但有时也采用其他翻译)，对 我思考匪寇的终结则帮助很大。到图书馆找来2000年的英文版本(London： weidenfeldNicolson出版社，为最新版本：最早版本1969年在英国出版)开 始阅读。这本书开拓了一个历史研究的新领域——匪寇史。读完该书，发现作 者在一定程度上也持匪寇终结论，并且有理有据。 不管是探讨盗侠、复仇者还是征服者，霍布斯邦都是从权力史来看匪寇史， 因为阶级和社会结构引发的不平等和正义问题引发了匪徒的丛生。但是，匪徒 的历史又和农耕社会共生共舞，匪徒是农耕社会的历史现象。土匪丛生的时代 往往会发生在饥荒和经济危机的时候，社会混乱，新的社会阶级结构产生，生活 方式受到破坏，或者像在中国历史中的改朝换代，旧王朝 “天命 (mandate of heaven1”已尽，新王朝孕育诞生，以及外来势力入侵。在前现代社会里，即使在 中华帝国和罗马帝国这样的大国统治下，也把匪寇现象视为正常，因为国家没 有能力杜绝其存在。在身体控制(physical contro1)技术发展低下的情况下，国家 簧蚕 篡《K 或者王权没有能力实现对其子民的有效控制，不管是税收还是安全。那时候， ， ，r · 《 陈心想：美国明尼苏达大学社会学系博士候选人。 交通和通信都不发达，边远地方和山野之地发生的事情到达天庭费时费力，派 驻剿寇剿匪部队相当困难。这样，就有了“山贼草寇”、“江洋大盗”或者叫做 “绿林好汉”生存的空间。 可是，工业化和资本主义的发展带来了现代民族国家。正是这种民族国家 终结了农耕社会，从而终结了匪寇历史。对比～下，可以清楚地发现这一点。在 过去的两个半世纪里，这种对身体的控制力量越来越集中到领地国家(territori— al state)或者民族国家(national state)手里。通过国家官僚或授权机器，国家可 以完全垄断国境内对一切事情的控制权力(power)，中央机关可以直接把触角 伸到它的每个个人(every single person)。记得费孝通在论述中国的传统皇权和 民国时期的社会政治结构时，就讲到集权的中央皇权触角只到县衙门，“中央派 遣的官员到知县为止，不再下去了。自上而下的单轨只筑到县衙门就停了，并 不到每家人家大门前或大门之内的”。可是在中国的现代国家形成过程中保甲 制度就要控制每个人了，“保甲制度是把自上而下的政治轨道筑到每家的门前， 最近要实行的警管制更要把这轨道延长到了门内”。(《费孝通文集》第四卷，第 337—339页，群言出版社1999年版)其实现在看来，这种国家权力向社会的延 伸是现代国家把对国民的身体控制和执行权力垄断的手段，是世界大势所趋， 不单为中国所有。按照霍布斯邦的说法，现代国家的权力巨大，即使在自由民 主社会里，也远比l8世纪之前那些最强大最独裁的帝国的权力大得多。这样 的结果是，这一现代领地国家权力的集中最终清除了乡村的匪寇，不管是局限 于一地方的还是到处流窜的。但是，在现代民族国家里，国家垄断控制权力，或 者说是垄断暴力的同时，至少在民主国家里，每个成年公民都有权投票选举，可 以直接把个人权力(在一定程度上)上达“天庭“——中央政府。通过公民选举 来解决社会平等和正义问题，也是与农耕社会根本不同的。 但是别忘了，这种权力的集中和匪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