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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元文化与当代欧洲政党的变革 常晶 摘要：多元文化的现实给政党政治增添了复杂性，对政党的适应性问题提出了新的挑战。各国政党在不同程度上给予了回应，当代政党变革面临的最大考验是如何在坚守政党旗帜与适应形势变化之间取得平衡。政党需要持更具包容性的政党纲领、实现从追求同质性到追求共同性的转变，通过协商、对话、吸纳、调和等来寻求最大程度的共识，才能既坚持旗帜又包容多样，才能保持活力得以存续与发展。 关键词：政党；多元文化；适应性；包容；共识 现代西方民主制度是在民族国家的结构上建立起来的，民族国家和民主政治均以文化同质性社会与对共同体的一致认同为基础。J.S.密尔早在19世纪就明确指出了多民族与代议制民主的冲突，他说，“在一个由不同的民族构成的国家，自由制度简直是不可能的。在一个缺乏共同感情，特别是语言不同的人民中，不可能存在实行代议制政府所必要的统一的舆论。”胡安·林茨也指出“在由多民族、多种语言、多种宗教和多元文化社会组成的国家之中，人口越多，政治就越复杂，这是因为就民主问题达成一致意见将越困难。”但是，随着全球化的扩展，人口流动性与文化多样性不断增长，即便是原先以单一民族建国的国家，现在也不得不面临多样性的现实。 政党是民主政治中的重要行为单元，虽然政党政治不是民主政治的全部内容，政党却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甚至主导着政治生活。目前世界上绝大部分的国家存在政党，并且政党都发挥着重要的作用。现代国家所面临的多元文化现实，具体到政治实践中，往往与政党政治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无论是西方先发展国家，还是后发国家，面对一个无可回避的多元文化现实，政党适应性（Party Adaptation）问题非常值得思考，多元文化背景下对政党政治提出什么样的问题、多元文化给竞选带来了什么样的影响、执政党如何回应多样性带来的种种挑战、政党转型体现出什么样的特点和趋向，本文将试图对此做出分析。 一、挑战：多元文化的现实 文化，指的是作为社会群体的人类在长期的社会实践活动中所创造的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的总和，包括精神、行为、制度、物质四个层面；基于此，多元文化所囊括的内容很丰富，既包括不同族群的文化，也包括生活在同一社会、国家中持不同价值观念、行为方式的群体，比如支持同性恋的群体、女权主义者群体、生态主义者群体等等。多元文化作为国家必须面对的一种现实，一是来自于多民族、多族群的现实及其挑战，二是来自于其他持不同价值观念与行为方式的文化群体。本文论及的多元文化现实以前者为主、兼论后者。 正如菲利克斯·格罗斯所言，“我们的地球无论在过去、现在还是将来，都是不同文化、不同语言、不同宗教和肤色的人们的栖息之地”，人们一直生活在一个文化多样的世界。出于生存和发展的需要，人们结成共同体，通过群体生活和一起劳作，形成了共同的语词、生产方式、生活习俗以及代代相授的集体记忆，进而发展出千差万别的文化群体。由于居住地、人种、语言、宗教的不同，在历史上，不同的群体之间也充满着摩擦和冲突。 但是，在西方政治的传统中，国家和制度的构建是以文化同质为基础的。无论是早期以整体主义为特征的城邦政治理论，还是J.S.密尔断言的“政府的范围应大致和民族的范围一致”，都反映了西方政治传统中对同质性的追求。欧洲国家在1648年签订的《威斯特伐利亚和约》确立的就是一个以主权民族国家为组成单位的体系，“对外领土身份被设定为应该对应的是内部身份的同质性”，近代民族国家以至高无上的、不可分割的主权为特征，试图“把所有的公民纳入到同质民族”之中、并推行统一的民族教育和政策等等，建立起一个现代宪政基础上的、以文化同质性、单一国族认同等为基本特征的“一致性帝国”；当然，也正是民族国家的确立，为西方走上现代化道路、实现经济起飞做好了准备。由此可见，一方面，一致性和同质化体现了西方先发展国家进行国家建构（state-building）的路径，另一方面，也反映了现代化发展需要一个统一的、独立自主的国家。无可否认的是，为了追求这种统一性，一些国家采取了排斥、强制同化、甚至种族清洗的方式，这不仅成为西方现代化进程中不光彩的一面，也为国家间战争与国内族群冲突埋下了隐患。 由于人口的增长和交往的扩大，不同文化群体之间产生了越来越多可能的交集，伴随着全球化的进程，人口的流动性越来越强，尤其是到了20世纪下半叶，移民问题已经渐渐成为重要的政治议程。统计显示，“世界184个独立国家中共有600多个现存语言群体，有5000多个种族群体”，另外，“在国家内部，大规模的新移民社区也改变了城市和国家一度曾经由同宗、同源之人口组成的人口性质”。在当今世界，几乎已经很难找到纯粹的由单一民族构成的国家，金里卡认为，“今天，所有拥有原住民和附属于国家的民族群体的西方国家实际上都已经成为‘多民族’国家，他们承认‘各种居民’和‘各种民族’都是本国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