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的妓院教育与艺术成就 - 国立勤益科技大学通识.docVIP

明代的妓院教育與藝術成就 游惠遠＊ 摘要 在明朝，雖然傳統社會結構的基本特質及所有的倫理道德規範依然有規範力，但她又是一個急速變遷的時代。高度商業化的結果，不僅婦女的謀生機會較前朝為多，也，妓女們在極度輕鬆縱恣兼環境優雅、文房四寶設備齊全的環境下，受過基本教育訓練的妓女便是刺激靈感、啟動創造力的來源。而那個既有完整的文官體系，又有長達二十五年不上朝的皇帝的朝代又是個什麼樣的時代？ 明朝是一個急速變遷的時代，變遷代表的是改變與可能性，是新與舊、變革與保守之間的過渡與磨合，我們既不能武斷的說那是一個高度發展、高度人性化的社會，但也不必過度悲觀的以僵滯的傳統來形容她，總之，「複雜多元」是她的名。目前已有相當多的研究顯示，明代的婦女在現代商業體系逐漸形成的環境之下，不管在生活或心靈活動上都有較諸前朝更開放多元的自我表現方式。首先，高度商業化的結果，不僅使婦女的謀生機會較前朝為多，也但這些本屬士族的妓女，卻因為自小的教養，使她們因為擁有特殊才華而格外受到重視。我們不能忘記所有的名妓在成為名妓之前，不管她們原來的身份是什麼，都是經過相當嚴格而完整的職業訓練的。 （以下紅字部份有用於〈閨閣〉一文） 我們自現存的古畫與器物上的繪畫，以及大量的女性詩文集的紀錄，可以證明明代婦女的心靈活動是相當多元的。她們或者手持書卷、提筆書寫或自繪寫真（圖3），或者在庭園中從事琴棋書畫等活動（圖4），固然我們無法確定她們讀、寫、畫的內容是複述傳統父系社會的價值系統，或是自寫胸臆，女性已然能夠走出閨房、比照男性，開拓一個書房的空間。更有甚者，除了書房的空間外，到了明朝中葉之後，上層社會官宦家庭的婦女於持家之餘出遊取樂業已成為風氣，像翁孺安（字靜和，著有《素蘭集》兩卷）這樣的一個士家女子，除了能以晉人風韻寫蘭作畫外，且自幼有詩才，雖不見得有知音，但也能如男子般的經常輕裝出遊，《眾香詞》說她： 生平閒居好潔，几案無塵，時或明月在天，人定街寂，令女侍為胡奴裝，跨駿騎，鞏御之遊，蹀蹺不休。春秋佳日，扁舟自放，綠淑紅蓼，吳越山川，蹤跡殆遍。書如晉人，畫蘭蕭疏幽致。 這在在說明，女性的生活已從廚房拓展到書房，又從書房閱讀的私領域，擴大到名山勝川等傳統男性文人才能擁有的公領域。女性存在的價值，不見得只是實踐父權社會中的各種道德與社會角色的規範，而有發出屬於自己的聲音與意見的可能。只不過是否真的能跳脫舊有的格局，因為個人的環境、際遇、自我期許不同，有不少個別差異，不宜妄加論斷。但相對於一般士族婦女，妓女不必時時執著於名教，似乎較有機會更忠於心靈上的自我。這點，我們可以用仕女沈彩與妓女梁小玉來作個比較。 沈彩在為徐範所出版的《玉臺名翰》所作的跋文中，言及婦女讀書的理由： 才藻，非婦人職也。然孔子嘗以臧文仲妾織蒲為不仁，則士大夫閨閣佳麗，茍勤於紡織，與茅簷窮嫠爭，是亦非宜。而身心又不可使逸，則舍筆札文史其何所事哉？ 沈彩在這個跋文中有非常濃重的階級意識，一方面以孔子為由，區隔出庶婦與士大夫家婦女的差別，二方面則稱唐妓薛濤為妖姬，批評《玉臺名翰》把她的書蹟列入，是「濫廁其間。書法亦冶葉倡條，不入雅格，是為不類耳。」所以她雖然肯定讀書為士夫家女性不使身心放逸的份內之事，但除了具備這種「功利性」外，她則否定女性讀書寫字的其他可能性，其濃厚的階層觀念畢竟令其陷入狹隘的隔局中。 相對的，吳興妓梁小玉雖在風塵，但卻有非常強烈的女性意識。據《宮閨氏籍藝文考略》所載，梁小玉「涉獵羣書，作兩都賦，半載而就。」梁氏著述甚豐，但最令筆者注目的是她的《古今女史》，這是一部在女性的自我肯定與自覺意識之下所撰寫的婦女史，甚至可視為對男性書寫歷史的反動。她在此書的自序上道： 二十一史有全書，而女史缺焉。掛一漏百，拾大遺纖。飄零紙上之芳魂，冷落閨中之玉牒。是以旁摭羣書，釐為八史。 這八個主題分別是外史、國史、隱史、烈史、才史、韻史、豔史、誡史。梁小玉於才史中批評「無才便是德，似矯枉之言。」並於〈韻史〉之部批評「詩窮寧獨男子耶？」她倡導「有德不妨才」，認為這才是「真平等」。雖然她對女子才情予以正面肯定，但她對情慾則主張節制，〈誡史〉裡評道： 冶女淫風，可砥芳潔。…人生於情，而節情乃導情；誰能無欲，而損欲勝多欲。摘為女戒，是慾火坑中清涼散也。 據上所論，風月場所反倒是「社會安全閥」了，但節情損欲之說，應是風塵女子對自己的期許吧！觀梁小玉之論，令人有豪氣干雲之感。梁小玉的識見使我們不能不承認，明代的婦女已走在一個非常豐富多元的時代，婦女以其才學在公領域中進行學術交流，並不會被排斥；即使是一名妓女，只要有才華，依然能受到肯定，自我表現的機會是不少的。 當然，婦女自這種環境的鼓勵下，也比較容易生出自信。顧若璞為其弟婦黃鴻的詩集《閨晚吟》作序，一方面對女子受困於空間的侷限、「不能窮山川草木以發其其宕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