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角夜行.PDFVIP

作家 第19期 2003年1月 旺〔角夜行） 旺角夜行 麥樹堅 CommonView1,HuiYenKi 月台是馬拉松的起點 ，即使你身上沒有號碼布 ，但你仍須一馬當先 、伺機進逼 ， 看準人叢裡每一個空隙 ，才能較順利地超越那些渾噩的傢伙走接扶手電梯入口 。千萬 別以為踏上梯級便能吁一口氣 ，你還要留意前面的人有沒有猶豫或東張西望 ，你要預 計他們是否會在出口急停 ，預早切線或掠過他們是不錯的選擇 ，否則難保你不被湧上 來的乘客推倒·喜歡在扶手電梯出口發呆 、搜尋指示牌或銀行位置的人很多 ，車站大 堂的空間對他們而言實在可有可無 ，他們眼裡只有ABCD 。 出閘考驗洞察先機的能力 。選擇跟在年輕男孩後面是較為明智的 ，需要提防的是 挽手袋的女人 。她們老是把儲值卡放在手袋裡 ，並以為感應器像她們一樣敏感 ，結果 她們要把手袋貼在感應器上反覆嘗試 ，而後面迅速形成一條鼓譟的人龍 。 離開地鐵站相等於跑了幾公里的路 ，卻只是整個比賽的一小部分 。雨水淋漓的旺 角街道為夜行加添越野的味道 ，令我渾身起了疙瘩 ，老是覺得不對勁 。旺角街道的天 2003年1月作家47 作家 第19期 2003年1月 散 文 五家 旺〔角夜行〕 空懸掛著招牌 、鷹架和僭建的簷篷 ，往常它們涓滴的污水尚有節奏 ，躲避也不是甚麼 困難的事 。但雨水沖刷它們的鐵銹 ，咖啡色的污水一線接連地面與天空 。濕透的地面 像醬油 ，一片油亮反射著霓虹 ，汽車行駛的聲音特別響亮 。雨夜的氣溫低 ，空氣滲著 青草和溝渠味 。 穿透明雨衣的報販仍舊不避雨水 ，在狹窄的行人道擺攤檔 。等候朋友的人喜歡三 五成群站在商店門前 ，真正的行人只能在僅餘的空間穿插前進 。雨夜在旺角打傘是很 冒險的 ，順著傘面滑下的雨水若打濕別人的身體 ，很大機會會換來怒視或咒罵 。傘與 傘的碰撞除了令你的雨傘折壽 ，更會拖慢你前進的速度 ，並往往連累你被傘骨尖端插 向臉龐任何位置 。 雨水驅散平時在行人專用區裡閑蕩亂轉的人 ，願意冒雨的疾行者似乎得到天賜捷 徑 。但是行人專用區的地面高低不平 ，水窪處處 ，更重要的是專用區被馬路分割 ，難 保疾行者在等候橫過馬路期間不被雨水淋得沒頭沒腦 、嗚呼哀哉 。 我不抗拒霓虹與物質享受 ，只是欠缺慢步繁華的閒情 ，愛對煩囂喧鬧採取迴避的 態度 。我怕百貨公司 。我怕超級市場 。我最怕星期天的街道 。我不想開車由青山道進 入深水埠 。假如窄路上有人一字排開高談闊論 ，我必定搶先越過這堵人牆 。若行人路 能劃分快線和慢線 、單程或雙程 ，甚至有步速限制 ，豎立路牌標明禁止呆站時間 ，步 行可能會變得更暢快有效 。旺角夜行跟池塘裡魚群唼喋爭吃沒有兩樣 ，都予人一網打 盡的邪惡念頭 。 離開地鐵站 ，我打著傘沿行人專用區前進 ，期間不時收起雨傘 ，躥入人叢 ，拐入 一些雨下得特別滂沱的捷徑 。我蹅過水窪 ，皮鞋和襪子都濕透 ，也試過低頭冒雨疾 行 。窄巷裡我以耐性經過一堆堆呆站的人群 ，多次禮貌地請在簷篷下避雨的人讓出一 點空隙 。 舊樓梯間微黃的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