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晚期中国园林设计的转型.docx

图01 图02 The Transition in Garden Style in Late-Ming China 撰文 （英）夏丽森 Text by Alison HARDIE (UK) 翻译 季婉婧 Translation by JI Wan-jing 明代晚期（约公元1500/1550－1644），中国经历了社会和经济的巨大变革。一方面，由于银元涌入 世界经济，中国经济经历了重要的货币化；与此同时，中国富裕地区的经济持续扩张，尤其是在几世纪以 来经济和文化并重的江南地区。随着经济的扩张，商人阶级日渐富裕，社会影响力也日益增强；文人或士 大夫阶级看到自身的社会地位逐渐被暴发户所侵蚀，形成了相应的防卫心理。为了将自己区别于那些文化 水平较低的商人,他们展开了关于“优雅”或“有品味”的叙述，花园成为了这种叙述的重要部分。同时， 因为官府的岗位数目并没有相应增加，越来越多文化水平很高或相对富裕的人无法跨入仕途。于是，“休 闲阶级”的兴起带来了休闲活动、消费???义和炫耀性消费文化的增长。印刷业和出版业日益兴旺，一种专 门描写花园的文体——“园记”出现了。它是一种形式上可正式也可随意的短文，主要描写一个特定的园 林，并经常记录下其建造的过程。 明代晚期是中国园林历史中一个重要的时代。此时，出现了第一批著名的为私人设计的园林设计师和 第一本探讨园林设计理论的著作(计成的《园冶》，出版时间大约在公元1630-1635)。这个时代为后来文人 园林的发展树立了原型。尽管皇家园林与文人园林的风格各不相同，但是文人园林对18世纪之后的皇家园 林产生了重要的影响。但我们并不能断论现在看到的清代——尤其是晚清(19世纪)幸存下来的园林，是明 代园林形式的有效证据，因为园林可以在很短时间内经历很多变化。 明代园林究竟是怎样的呢？很多图像证据以绘画、木版画、陶瓷画等方式遗留了下来，与有关园林的 文字资料相对比，我们所掌握的视觉和文学的记载表明某些绘画和出版物在一定程度上是可信的①。从这些 记载中可以清晰地看出，园林风格的一些变化于1610－1620期间在江南地区产生。 为了阐释这些变化的本质，我们先来研究一个主要创建于16世纪60年代的园林：著名文学界领袖王世 贞(1526－1590)的弇山或者弇州园(图01)。这个园林的特点可以同时从钱毂1574年的绘画②和王世贞自己的 描写③中得到证实：基本的轴线布局，大规模的壮丽的假山结构，大量的建筑，长方形的水池(在画左边大 堂后)和几片种植同种树木的区域，例如橘子树和樱桃树。 钱谦益(1582－1664)记载下了一段有趣而重要的轶事，发生在王世贞去世以后，是他和王世贞的儿子 王士骐的对话： 冏伯(王士骐)论诗文，多与弇州异同，尝语余曰：“先人构弇山园，叠石架峰，以堆积为工。吾为泌 园，土山竹树，与池水映带，取空旷自然而已。”余笑曰：“兄殆以为园喻家学乎？＂冏伯笑而不答④。 这里，王士骐很明显地将弇山和其主人的文学风格相等同，也同样将自己对于园林风格的倾向和文学 风格相等同。弇山园的“堆积”对应于王世贞已被 公安派较为个人化而直接风格所替代的复古文风的 相对冗长雕琢；相反，“空旷自然”的沁园可以被 看作类似于公安派文风。 现在， 让我们研究太仓的另一个园林。它年 代稍晚，建于1620年，园林的主人是艺术家王时敏 (1592－1680)。他的祖父是王世贞的密友之一王锡 爵(1534－1611)。这个园林修建在一个早期园林的基 础之上，叫做乐郊园或简称东园，坐落于太仓城墙 外的东侧(正如它的名字所示)。画家沈士充(工作时 期1607-1640)于1625年为园主王时敏绘制了一本乐 郊园的景色画册，被称作郊园十二景⑤(图02-04)。 这个园林的设计师张涟(字南垣，生于1587)， 是略小于计成(生于1582)的同时代人物，但是张涟 图01 太仓王世贞弇山园（小祇园）。该画由钱谷作于1574年，现为 台北故宫博物院所收藏，并用于1987年台北故宫博物院编辑出版的 《园林名画特展图录》一书中。 Fig.01 Wang Shizhens Yanzhou Garden (Lesser Jetavana). This painting was painted by Qian Gu in 1574 and is in the collection of the Palace Museum, Taipei. It is published in Catalogue of a Special Exhibition of Paintings of Gardens (Taipei 1987, Palace Museum, Taipei). 图02 太仓王时敏乐郊园就花亭(局部)，该画由沈士充作于1625年， 现为台北故宫博物院所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