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王维诗中的禅境.PDF

淺談王維詩中的禪境 尤碧玲 中國文學發展到唐朝，正是詩的盛世，又逢禪宗思想成熟，禪與詩便 漸趨融合。除了禪師、詩僧們「以詩寓禪」之外，詩人們也常常「以禪入 詩」，或寓禪理，或用禪典，或富禪味，不但拓展了詩的領域，也增添了 詩的意趣，提昇了詩的境界。禪的哲學真理與詩的文學美感相得益彰，因 而禪理附添文彩，不致流於枯淡，而詩藝亦倍增深度，多一層理趣。 當時詩人習禪的風氣很盛，諸多詩人如孟浩然、王維、李白、杜甫、 白居易、 王昌齡、柳宗元、杜牧等，其所寫的禪詩， 不乏充滿禪趣禪境之 作，詩中寓禪已達出神入化 之境。其中王維以山水示禪境最為傑出，且其 佛學理論修養精深，又能堅持較嚴格之宗教實踐，為唐代詩人中最能傳達 禪悟的過程、體驗與境界者，故有「詩佛」之稱。 在詩人王維的一生中，由於生活思想的轉變，造成其前後期作品內容、 風格的迥異。在他所留下的詩作中，若以安史之亂為分界，其前期作品頗 有慷慨的氣象，雄渾的風格；後期作品，由於環境與心境的轉變，改以淡 雅的筆致，描寫山水田園之靜趣；而晚年深受佛教思想的影響，作品表現 空靈之意境與清遠的禪趣。 王維幼年時飽讀儒家詩書，自然涵養成孝悌的性格與行為，在儒家思 想的薰陶下，胸中常懷有經世濟民的抱負；年輕時代，頗有橫刀躍馬、立 功沙場的壯志。其早期的詩篇裡，洋溢著蓬勃的朝氣，表現出積極之人生 態度；中年轉而愛好佛學，曾先後從道光禪師及璿上人學道，此時正當佛 教極盛之時，不但民眾普遍信奉佛教，許多詩人文士亦喜結交方外，與禪 師們談禪論道。王維受此時代環境影響，加上其母親信佛，使其傾向佛教， 於其 謁璿上人〈 〉詩中可見： 「少年不足言，識道年已長。」 又 〈終南別業〉詩亦提到： 「中歲頗好道，晚家南山陲。」 其亦常以焚香靜坐、誦經學佛為樂事。從下列的詩文可見： 「山中多法侶，禪誦自為群。」〈山中寄諸弟妹〉 「誓陪清梵木，端坐學無生。」 〈遊感化寺〉 「北窗桃李下，閑坐但焚香。」〈春日上方即事〉 －1－ 王維晚年歷經安史之亂，又得宋之問藍田別墅，朝夕優遊林下，嘯詠 山間，由於生活環境的遽變，與自然山水的浸染，使他更篤信佛教，更傾 向清寂的禪境。《舊唐書文苑傳 》有段關於王維的記載： 「居常蔬食，不茹葷血。晚年長齋，不衣文綵。得宋之問藍田別墅， 在輞口，輞水周於舍下，別漲竹洲花塢。與道友裴廸，浮舟往來，彈琴賦 詩，嘯詠終日。嘗聚其田園所為詩，號輞川集。 …退朝之後，焚香獨坐， 以禪誦為事。」 王維居輞川，是由於中年以後好道，另一原因是奉養他的母親崔氏， 因崔氏奉佛，愛過山林幽靜的生活；王維自喪妻後，一直跟母親同住 ，母 子相依為命。於是王維每於退朝之後，便焚香獨坐，以誦禪為事。由〈酬 張少府〉詩可見 : 「晚年唯好靜，萬事不關心。自願無長策，空知返日林。松風吹解帶， 山月照彈琴。」 其詩中所流露的禪意，往往如《滄浪詩話》所說，「由妙悟而得興趣， 故意境透徹玲瓏，意味含蓄無窮」。讀其詩往往可發現 「恬靜自適」之意 境。 王維因篤信佛教，深通禪理，性好閒靜，所作詩篇，多興味悠長，且 渾然天成，常富於恬靜自適的清趣。詩中常見抒寫閒逸寂靜之樂的詩句， 如： 「即此羨閒逸，悵然吟式微。」〈渭川田家 〉 「吾生好清靜，蔬食去情塵。」〈戲贈張五弟諲三首 〉 「已悟寂為樂，此生閒有餘。」〈飯覆釜山僧〉 「寂寞柴門人不到，空林獨與白雲期。」〈早秋山中作〉 其晚年隱居陝西藍田，輞川山水奇勝，常與道友裴迪浮舟月下，彈琴 賦詩，過著優遊林下的隱士生活，此時期所寫的五絕，最能表現恬靜自適 的逸趣。禪家求心境寂靜，寂靜中自生禪趣。如 〈鳥鳴澗 〉詩： 「人閒桂花落，夜靜深山空。月出驚山鳥，時鳴春澗中。」 詩中表現夜靜、山空，是時空外境的清寂，而花落、鳥鳴是清寂中的動象 與動音，人惟有在心境閒靜時，方能覺知此躍然的動境。作者由靜中的觀照出 發，由大自然的現象，聲色動靜等的變化，進而想到生命的意義與變化。又 〈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