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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上海金融界风云人物(八)满脸胡子的“陌生人” 尉文渊没料到,一着手工程会如此巨大,如此复杂,仅程控电话就有400多台,600多条电话线路。尉文渊没有请专家――就是要请,他也不知道到哪儿请。摸索,测试,再摸索,再测试……他所付出的精神上、体力上和物质上的代价,是可想而知的。如果说时间和精力是海绵里的水,怕挤,那么这块海绵差不多都给挤出火星子来了。他不分白天黑夜地奔走在装修工地,从整个市场框架结构设计,到电脑安装、灯光测试、交易大厅墙壁的颜色,甚至到红、黄马甲的装束,尉文渊都亲自参与,他索性吃在工地,睡在工地,连续20天,回家时,两岁的儿子瞪视着这位满脸胡子的“陌生人”,连爸爸都不敢叫了。他的右脚,因不小心受伤,肿胀起来了,每跨一步都钻心地疼,可疼归疼,手脚却依然像陀螺,转个不停。 开业时间定在12月19日。眼看越来越近,十几人的埋怨、诅咒,变成了相互鼓励: ――到日子开出来就行!开不出来,我们手挽手地往黄浦江里跳! 一路“满意” 12月3日,离开业只有两个礼拜,脚手架还密密麻麻地竖在交易大厅的四壁,等待检查验收。他们一见进场检查人员,顿时目瞪口呆:是朱?基市长!怎么会是他啊?尉文渊心里发了怵!他惴惴不安地汇报开业准备情况,认真记下市长的意见,特别是市长强调的完善法规和加强管理的意见。朱?基问他,如果证券公司违规了,你敢不敢处理?他断然地回答,我敢! 装修和设备安装的检查开始了。他生怕这位严厉出名的市长挑剔出什么毛病来,双眼睁得大大注视着市长的眉眼:大厅布局,满意;业务规则,满意;电脑系统,满意……,听着一路“满意”来到了来宾观视台。这是二楼的一间大厅,透过巨大玻璃窗俯瞰,场内交易情况一览无余。朱?基站定,看了又看,摇了摇头说,这一排玻璃质量不是太好嘛,应该换上更好的。 好吧,换,时间再紧也要换,不然就谈不上高标准! 又是一个日夜奋战。 鸣锣开业 18日大清早,尉文尉下床时,右脚因没有及时治疗,竟肿成了棒棰那样大!拖鞋穿不进了,找出家里所有的鞋子,旧的、新的,都塞不进了!如果说,开业典礼是上海资本市场新长征的第一步,那么作为第一任总经理,怎能安坐在家里?他请医生针灸、按摩,到19日早上,仍然无法穿鞋子,就裹了纱布,跷着脚来到即将挂牌的证券交易所楼上。临近开业典礼时刻,他让一位同仁来背下楼。这位同仁一见他的脚是这个模样,马上说,这怎么成啊?因为那人的脚是43码,比尉文渊的大了一码,遂立刻脱下鞋来,正好塞进。于是,尉文渊穿着一大一小的“鸳鸯鞋”,来到开业现场,举起系着红绸缎带的锣锤,对准那面传统古朴的铜锣锣心敲响第一声铜锣,兴奋,激动,连他自己也没有感觉到,此刻的体温是40度! 1990年12月19日9点30分,新中国历史上第一个证券交易所开业了。 这在上海,在中国金融史上,确是一件大事。在尉文渊敲响开业锣声之前一个小时,周边已经人头攒动,人们注视着黄浦路19号大门口。在这里,此时此刻汇聚着后来都成为证监会主席的三位金融家:刘鸿儒(时任中国人民银行副行长)、周正庆(时任中国人民银行副行长)、周道炯(时任中国人民建设银行行长),以及上海市政府主要领导人和来自各界乃至世界各地的来宾。市长朱?基在他惯有的严肃神情中也难掩一阵激动,他在致词中,终于把早就预期的“政治意义”公示于天下:“第一,它标志着我国将坚定不移地继续奉行改革开放的政策;第二,它是我们把中央关于开发开放浦东的战略决策付诸实施的一个重要步骤;第三,它表明,我们在振兴上海、开发浦东的过程中,把发展金融事业放在十分重要的地位,采取国际上通用的形式,利用证券筹措资金,为社会主义建设服务。”然后,庄严宣布:“上海证券交易所开幕!”紧随着那一声开业的锣声,黄菊副市长、刘鸿儒和邓藻如,将披在由市政府顾问汪道涵手书的“上海证券交易所”铜牌上的红色绸布揭开,宣告新中国第一家证券交易所诞生了! 大门开启 随着这一声锣声,大门徐徐地开启了。呈现在人们眼前的是焕然一新的空间,当年477平方米的大堂铺上了猩红色的地毯,成为了交易大厅,46张双人经纪人席位,椭圆形的中介经纪人的席位,排列成一个巨大的凹字形,面对12.69平方米的大型电子显示屏,和经纪人、中介经纪人桌上的电脑联网……此时此刻,它却使各位政府领导、各界来宾和应邀来自美国、英国、日本、法国等国家和地区的银行家、投资理财专家们,感觉到他们和整个上海、整个中国的距离都缩短了。 至于这位被称为“全球股市最年轻的总经理”尉文渊,敲响了第一下锣声之后,就跷着脚离开了现场,他没有亲眼看到第一笔交易是怎么诞生的。 无怨无悔 时隔18年,我探访龚浩成教授的时候,提出一个疑问,这就是在康平路开会的时候,朱?基的胆子为什么那样大,敢于对你们做出这样的许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