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课北投硫穴记1第四课北投硫穴记我问原住民硫磺矿之所在他.DOC

 　　我問原住民硫磺礦之所在，他指著茅屋後面的山腳下。第二天我邀顧敷公一起前往，坐在獨木舟中，命兩位原住民划船。沿著溪流進入，溪的盡頭是內北投社，我們請社裡的人當嚮導。 　　轉向東方走了半里路，走進茅草、荊棘叢裡，強勁的茅草高一丈多，用兩手撥開，側著身體進入，大太陽照在茅草上，暑氣又溼又悶，讓人覺得很悶。草叢裡有一條小路，彎彎曲曲只能夠讓蛇爬行。顧敷公身強體健，和嚮導同行，常常走在前面；我則和僕人跟隨在後，距離五步左右，就看不到對方了，擔心彼此可能失散，於是聽著對方的聲音以判斷方位距離。 　　大約走了兩、三里路，渡過兩條小溪，都是涉水而過。再度進入深密的樹林中，林裡的樹木長得非常茂盛，大大小小不知道叫什麼名字。有老藤糾纏盤結在樹上，好像龍環繞著，風吹過樹葉掉下來，有的像巴掌一樣大。又看到大樹從土裡冒出來，才剛長了兩片葉子，它的樹幹已經大到十人才能合抱，嚮導說這是「楠木」。楠木剛剛生長，就已經具備完整的形態，年歲久了就會變堅硬，卻始終不會更粗大，這大概和竹筍生長的道理一樣。樹上有各種的鳥叫聲，大多是第一次聽到的，而眼睛卻看不到牠們的樣子。涼風吹在肌膚上，幾乎讓人忘了炎熱。 　　又翻過五、六個陡峭的土坡，碰到一條大溪（磺溪），溪寬四、五丈，水聲潺潺，從險峻的岩石流過，水和石頭都呈藍靛色，嚮導說這水的源頭來自硫磺窟穴，是溫泉。我伸一指試探，水非常熱。我撐著枴杖小心踏著險峻的溪石渡過溪流。 　　再往前走兩三里路，樹林突然消失了，這時才看到前面的山。接著又爬上一座小山頭，感覺鞋底漸漸熱起來，看到草的顏色都枯黃毫無生機；又望見前面的半山腰間，冒出一絲絲的白煙，好像山間雲氣剛形成，隨風搖晃飄蕩在青山間。嚮導指著它說：「這就是硫磺礦穴了。」一陣風吹過，硫磺的氣味很難聞。 　　再往前走半里路，草木都不生長，地上熱得像火烤一般；左右兩邊的山有許多大石頭，受到硫磺氣的薰蒸後，剝落侵蝕呈粉末狀。有五十多道白氣，都從地底下翻騰激盪冒出來，熾熱的水珠噴濺，離地面約一尺多的高度。我撩起衣服靠近礦穴旁看，聽到地底下有如雷聲般的震盪聲，並且夾雜著驚濤和熱鍋的沸騰聲；地面顫動像是要移動一般，讓人心裡緊張害怕。大致在四周百畝範圍之內，相當於一個沸騰的大鍋子，我則是走在鍋蓋上，之所以沒有掉下去，就是靠鍋中的熱氣膨漲起來的緣故罷了。右邊的大石頭當中，有一個礦穴特別大，我心裡想大石頭不可能陷落，於是爬到石頭上向下望，礦穴中的毒氣向人撲來，薰得眼睛睜不開，腦袋脹得像要裂開似的，急忙退出百步外才停止。左邊有一條溪，水聲好像急水傾洩至峽谷中，這就是溫泉水源的源頭。 　　回程在森林稍作休息，沿著原路回去。衣服沾染了硫磺氣味，接連好幾天都散不去。這時我才知道之前所聽到像急流傾瀉峽谷、山崖崩塌，在耳邊轟響個不停的巨響，就是硫磺礦穴的沸騰聲。 　　本文記載郁永河至北投硫穴沿途所見，及在硫穴目睹的特殊景觀。 　　文章隨作者入山的腳步次第開展，寫景或詳或略，對於最終目標之硫穴，則著力描述。全文條理清晰，層次分明，所述又多奇特見聞，可讀性很高。 　　欲至硫穴，必須跋山涉水，可見其地甚為荒僻，本文前幅即開門見山，對此多加鋪寫。「緣溪入，溪盡為內北社」，寫法與桃花源記「林盡水源，便得一山」頗神似，大概世之奇偉瑰怪非常之觀，總在險遠而人跡所罕至之處。 　　次段寫入山之初，茅棘遍布，從「側體而入」、「覺悶甚」、「僅容蛇伏」、「五步之內，已各不相見」等處，可以看出山路難行的情狀。第三段寫履涉兩小溪後，又入深林。其中林木，「大小不可辨名」；巨木始生，「已大十圍」；老藤之葉，「有大如掌」，視覺已屬新奇；而「樹上禽聲萬態」，皆「耳所創聞」，聽覺上也是一大享受。「涼風襲肌，幾忘炎暑」，在觸覺上，又與此段「暑氣蒸鬱」相對比。苦盡甘來之樂，不虛此行之感，遂油然而生。然以上皆為正文鋪墊而已，在此之後，始寫硫穴。 　　第四段以實筆記載礦溪的廣度、險峻。又從作者跋山涉水後，其水「熱甚」，可知離硫穴已近。五段「林木忽斷」、「覺履底漸熱，視草色萎黃無生意」，自然生態受硫穴影響愈大，可知硫穴已愈接近。「風至，硫氣甚惡」句寫嗅覺，可見作者鉅細靡遺。然此段「望前山半麓，白氣縷縷，如山雲乍吐，搖曳青嶂間」諸句，卻寫得如詩如畫，也是奇觀。 　　六段為正文所在，描寫最詳細，篇幅也最長。在寫景部分，作者分三個層次描述：先寫硫穴周圍││「草木不生，地熱如炙」，與前段「林木忽斷」、「覺履底漸熱，視草色萎黃無生意」相互呼應。再寫左右兩山巨石││「為硫氣所觸，剝蝕如粉」。巨石尚且如此，較諸前文「草木不生」則更進一層。最後寫硫氣噴出的情狀││「白氣五十餘道，皆從地底騰激而出，沸珠噴濺，出地尺許」。前文「白氣縷縷」，景象柔和，此處則堪稱壯觀，描寫也更詳細。離硫穴遠近不同，所見、所感自有差異。其後寫探查硫穴的舉動，起初，「即穴旁視之，聞怒雷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