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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理中苏边界变迁史--找回失落的国界线(之一） 作者：马叙生 ? ????四五十岁以上的人还能记得，１９６０年夏天在新疆一个叫博孜艾格尔山口的地方，发生了苏联边防军捆绑、殴打和驱赶过着和平游牧生活的中国牧民的事件。这是新中国建立以来苏方挑起的第一次中苏边境事件，在中苏关系史上具有重要的象征意义：一、苏联当局将两党的意识形态分歧扩展到国家关系领域；二、历史遗留的中苏边界问题浮上了水面，解决这一问题的任务被提上了议事日程。 ????在随后进行的外交和舆论交锋中，苏方指责中国居民侵犯苏联边界，我方则反驳说该山口地区是中国的牧场，中国牧民世世代代都在那里放牧，那里有他们的祖居，分布着他们的祖坟。此后在中苏边界发生的大量事件中，双方也都各执一词，坚持认为发生争执的土地是自己的领土。当时我方主要是以中国居民常年在那里生产、生活等只具有旁证意义的事实为理由与苏方争辩，拿不出有法理意义的论据反驳对方。中苏两国的边界都是通过条约划定的，那么这条由界约规定的国界线究竟在哪里?这些发生争执的地方究竟是苏方还是我方违反了条约的规定?国内没有人能解答这个问题。因此，当时我国政府除了反击苏方的指责外，还提出了“通过谈判解决争端，而在解决前维持现状”的主张。这个主张既合乎情理又实事求是。 边办：白手起家 　　为研究中苏边界问题和为谈判做准备，外交部在苏联东欧司设立了中苏边界问题办公室，简称“边办”。成员都是从不同单位选调的年轻干部，由余湛司长挂帅。我本是办公厅的人，当时在皖西农村下放，１９６０年１０月奉调返回北京，去边办报到，此后３０年的工作始终围绕着苏联东欧问题，其中１５年从事的是中苏边界问题的研究和谈判。边办下设三个处，分管中苏边界东段、西段组和秘书工作，我负责西段组的工作。边办的主要任务是研究中俄(苏)边界的历史沿革，确定通过条约所划定的最后边界线的位置，绘制大比例尺边境地区地形图，为未来的两国谈判提出方案。显然，这是一个复杂而艰巨的系统工程。 ????办公室的文件柜里空荡荡的，除几本普通地图集外，没有任何其他资料，一切都得从零开始。这就是我们这批未来边界谈判专家着手工作时所面对的环境。 ????首先必须弄清楚，在历史上中俄之间签定过哪些关于领土问题的条约，今天的两国边界是怎样演变而来的。为完成这一任务，我们跑遍了各大历史档案馆，在中央档案馆明清部和南京档案馆翻阅了大量的档案资料，查阅了北京、上海、哈尔滨等城市各大图书馆的史籍，从各图书馆和旧书铺借用和购买了大量中外图书，还请中国驻苏联使馆查阅和购买了一批资料。在研究这些素材过程中，我们充分发挥了周鲠生、刘泽荣等外交部条法问题老专家的作用，经常邀请社科院历史所的余绳武、刘存宽等一批学者参加研讨工作和撰写专题论述。与此同时，我们还从新疆查普查尔县请来一位锡伯族中学老师，专事满文资料的翻译。 寻找正式文本　绘制大比例尺地图 　　初始阶段遇到的最大问题是，我们未能找到任何一份中俄界约的正式文本。非正式文本均陆续找到，汉、满、俄文的都有。各种文本瑕疵斑斑，或语焉不详、不通，或相互矛盾。有的界约还规定，对约文的解释发生异议时，以出自俄人之手的英文文本或俄文文本为准。在后来的工作中这些问题都得到了解决。 ????在查找界约文件的同时，我们还搜集了大量旁证性资料。其中有中外人士，主要是俄国人有关著述中有用的记载或观点；在国内外购置或复制了许多有绘图史以来的中俄接壤地区的各类地图；汇集了马、恩、列、斯论及沙俄侵华的言论，以及十月革命后苏维埃政权初期有关对华关系的正式文件。这里给人印象极深的是马克思、恩格斯在１８５８年发表的精彩论述。例如，马克思说：“俄国由于最近的条约(指１８５８年《中俄瑷珲条约》——作者)得到了一块大小和法国相等的领土，……由于进行了第二次鸦片战争，(英国)帮助俄国获得了鞑靼海峡和贝加尔湖之间最富庶的地域。”恩格斯说：“当英国终于决定打到北京，当法国希望捞到点东西而追随英国时，俄国……正好在这个时候从中国夺取了一块大小等于法德两国面积的领土和一条同多瑙河一样长的河流(指黑龙江——作者)。” ????我们同国家测绘局、地图出版社，特别是总参测绘局进行了密切合作，主要是研制１?１０万和１?５０万的大比例尺中苏边境地区地形图。这是一项极为繁重的任务，是中苏边界研究和谈判的准备工作中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 边界条约文件体系——沙俄侵华的纪年 ????将近一年时间的室内工作取得了预期的成果，主要表现在两方面：一、梳理出中俄界约文件的完整体系。从１６８９年《中俄尼布楚条约》到１９１５年《中俄沿霍尔果斯河划界议定书》，两国间共签订了２４个关于划分领土的边界文件，其中的大多数相互之间存在着母约和子约的从属关系。通过这些文件，最后划定的中俄边界线总长约１１０００公里，可分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