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顺治京师诗坛之盛世话语：以北籍仕清文人为考察-国立中正大学.PDF

中正漢學研究 2013 年第二期（總第二十一期） 187 2013 年 12 月 頁 187~212 國立中正大學中國文學系  清順治京師詩壇之盛世話語： 以北籍仕清文人為考察 王學玲* 摘 要 順治年間，京師聚集了大批歷經世變而後仕於清的北籍文人，他們高居顯職，出入廟 堂，從事各項文藝活動，深具影響力。本文專論這一批文人的雅正詩學主張。先從晚明談 起，辨析晚明北地文人，論詩力主醇雅清和，乃為了矯正其時枯澹浮艷的詩風。次論北籍 文人仕清之後，持續倡導合乎性情之正，復歸詩教風雅的真詩，順治年間的京師詩壇遂呈 現雅正平和的盛世之音，溫柔敦厚的詩教也被賦予新義。同時，北籍仕清文人轉以書寫主 體為重心，提出詩的體格、聲音才是鑑別正變的準則，使得詩風與世風脫鈎，詩歌風雅和 時代盛衰不再休戚相關。而無論從書寫主體或詩歌本身，北籍仕清文人論詩總不離雅道， 作詩必須合乎溫柔敦厚。最後，北籍仕清文人的風雅詩教，開創性或許有限，卻呼應了新 王朝開創盛世的文治要求，並且彰顯順治與康熙二朝之間京師醇雅詩風的關聯。 關鍵詞：順治詩壇、盛世話語、風雅、正變、北籍仕清文人                                                         *臺灣暨南國際大學中國文學系副教授。 188 中正漢學研究  一、前言：從世變嗔怒到舂雅盛音的易代研究視域 很長一段時間，關於明末清初文人的探析多集中在不肯與滿人妥協的易代遺民。他們 或奔走糾眾，圖謀復明；或絕意仕進，閉户隱遁，對於鼎革之際的文學、文化，貢獻厥偉， 影響深厚，學界對此論著頗多且析解精當，形成易代研究的豐碩現況。然則，既存的詮釋 話語，某種程度又可能限制了論題發展，側重易代遺民，難免會忽略其他群體，並將遺民 極為重視的出處大節視為研究預設。自然地，與遺民進退迥異的仕清文人鮮少被討論。至 於江左大三家－錢謙益（1582-1664）、吳偉業（1609-1672）與龔鼎孳（1615-1673），雖然 較受到學者關注，卻多從遺民群體所認同的道德敘述，析究改仕異朝後，此三人在作品中 所呈現的悲悔情志。1 邇來，此種現象逐步產生轉變。馬大勇從由明入清的貳臣詩人，談到康熙初中期的 「金 台十子」，肯定以「江左三大家」為標志的貳臣詩群帶有明顯的多元傾向，其中「燕台七 子」、「海內八家」這批第一代台閣詩人漸趨「國朝化」，呈現「雅音」與「個體意識」的 綜合特色。2 白一瑾專論清初貳臣群體，特別標舉其「從黍離變雅到廟堂正雅」的詩歌風 格演化，具有承上啟下的文學地位。3張立敏則以博學鴻詞科前後為察考，析剖康熙十七 年至二十一年馮溥（ 1609-1691）在京師的社會活動與詩歌演變，說明雅正詩風如何逐漸 演化為康熙盛世主導的風格。4以上幾部著作，均專論歷經世變的仕清文人群體，同時觸 及入仕新朝後，其詩歌中所展現的盛世雅音。 康熙朝詩風隨世運移，進入「醇雅」、「正宗」的新時代，嚴迪昌先生已持此說。其考 辨王士禎主盟京師詩界的時間，及其倡導「神韻說」之形成過程，判定王士禎倡導的神韻 5張立敏認為康熙即位之初，朝綱 醇雅詩風，康熙二十年（ 1680）以前即已暢行於京師。                                                         1 相關論述如蔣寅：〈懺悔與淡忘：明清之際的貳臣人格〉，《徐州工程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 第 2 期 （2012 ），頁55-67 、張永剛：《明末清初黨爭視閾下的錢謙益文學研究》（南京：鳯凰出版社， 2012 ）、伍福美：《吳梅村詩歌藝術新論》（武漢：華中師範大學出版社，1998）、王于飛：《吳梅 村生平創作考論》（重慶：重慶出版社，2003 ）、嚴迪昌：〈金臺風雅總詩人——龔鼎孳論〉，《語 文知識》第 1 期（2008 ），頁4-7 、劉麗：〈失路之悲，故國之思——龔鼎孳詩歌發微〉，《咸陽師範 學院學報》第 3 期（2007 ），頁93-96 。嚴志雄 2馬大勇〈餘論〉，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