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新乐府与古文运动概念界说.pdf

引 言 中唐贞元、元和之际，由于士人政治热情高涨，唐代的政治、学术、 文学等方面均出现了中兴之局。其中，以韩柳为代表的 “古文运动”和 以元白为代表的 “新乐府”创作，更为中唐文艺增添了两道绚丽的色彩。 新乐府与古文运动，就其表面而论，二者有诸多不同之处:新乐府实为 诗之创新，古文运动则是文的改革;新乐府提倡诗以谏世，古文运动倡 导文以明道;新乐府通俗、浅白，古文运动则雄奇、激情……然而就其 文化取向而言，两者却有着惊人的一致性，他们共同体现了中唐的文化 精神，即士大夫主体精神之挺立，对时世多艰的有意识承担。 贞元、元和之际，人称百往千代之中。“新乐府”与 “古文运动”几 乎同时发生在中唐社会，这固然有着各自的学术渊源和传统，但作为一 种同时出现的文化现象，这难道仅仅只是历史的巧合吗?综观已有研究 成果，多有对其的单独阐发，却较少有人将之进行比较研究，这不能不 说是一种缺憾。因此，本文拟将在对中唐文化进行透视的前提下，试图 从中唐的科举文化、学术的创新意识两个方面剖析二者的成因，并进而 开掘它们在文化精神上的一致性;最后，从文化取向差异的角度探讨它 们在艺术风格上呈现的差异。希冀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对这两大文学现 象进行一番阐释。 一、新乐府与古文运动概念界说 在展开本论文之前，有必要对新乐府与古文运动这两者的内涵及历 史上关于它们的争论作一简要说明。 关于新乐府，最早提出中唐时期存在着 “新乐府运动”这一概念的 学者是胡适。20年代，他在 《白话文学史》中指出，这个 “新乐府运动” 滥筋于天宝中后期的杜甫和元结，Q筐中集》里的作家是这个运动里的几 个 “无名英雄”，“这个文学革新运动的领袖是白居易和元镇，他们的同 志有张籍、刘禹锡、李绅、李余、刘猛等。”门【此后，诸多的文学史和白 居易研究著作、论文都沿用了胡适的这一说法。但是，到20世纪80年 代中期，有学者对中唐是否存在过 “新乐府运动”提出了怀疑。如裴斐 在 《白居易诗歌理论与实践之再认识》中说:“当时是否有这么一个运动， 以及白居易是否领导了这个运动，都是很可疑的。”幻【罗宗强在 《“新乐 府运动”种种》中也指出:“从当时写新题乐府，且又按元、白的那种主 张写新题乐府的人数来看，很难说构成了一个运动”。Cal以后，周明、王 运熙在相关论文中也表达了相似的意见。4(]对此，另有一些学者提出了 商榷意见，如赛长春在 新《乐府诗派与新乐府运动— 关于白居易评价 的一个问题》中认为，中唐时期诗坛上确实存在着一个由 “思想倾向、 文学观念和艺术风格相近的诗人群体”组成的 “新乐府诗派”。要判断他 们的文学活动是否构成了一个 “运动”，只能根据这一诗人群体的文学实 践 (包括理论和创作)所产生的社会影响，以及在文学史发展上的影响 来衡量。文章认为，运用关于文学流派运动的现代文艺学观点来衡量， 无疑可称之为 “新乐府运动”。[5]曾广开也认为，“如果我们采取较为宽 泛的标准，把新乐府讽谕诗的标准理解为自创新题、反映现实、有乐府 诗的感情色彩和语言风格的政治讽谕作品，那么，唐代元和时期确实存 在着一个声势浩大的新乐府运动。”6[] 自 “新乐府运动”这一说法展开争论以后，一些新编文学史以及论 著都有意识避免使用这一说法。我们在此举出这些例子只是想说明关于 “新乐府运动”的提法存在着争议的事实，并无意去争论这一说法是否 恰当。但是，不管新乐府是否成其为一个运动，新乐府创作却是实实在 在存在的，而且在元白的创作中，它是最引人注目的一部分。7，在〔文章 中，我们要研究的也就是这一部分。 但是对新乐府内涵的理解也是复杂的。人们提到新乐府，总爱把它 和讽谕诗等同，其实新乐府起初主要是作为一个诗体概念，其本身并不 等同于讽谕诗或写实诗，元白等人也以这一诗体写作了一些非讽谕性的 作品。另一方面，当时讽谕诗也非皆由新乐府写成。正由于如此，元白 的新乐府诗在唐代即有不同的评价。如皮日休 《论白居易荐徐凝屈张枯》 曰:“元白之心，本乎立教，乃寓意于乐府，雍容婉转之间，谓之讽谕， 谓之闲适。”(全《唐文》卷797)皮日休认为元白等发起这一创作活动的 用意不在于诗体的创新，而主要目的在于讽谕。故其从内容上看，称这 一文学现象为讽谕诗风比起今天所言 “新乐府”运动可能更为具体一些。 葛晓音女士在 《新乐府的缘起和界定》一文中通过对新乐府的缘起 和演变过程的分析，对新乐府作了新的界定。她说:“所谓新乐府，包含 广义和狭义两种概念。广义的新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