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石顽工拙”到“画学之祖”——清代绘画中古代石刻画像经典化的社会机制研究.pdfVIP

从“石顽工拙到“画学之祖 ——清代绘画中古代石刻画像经典化的社会机制研究 李明 内容提要清人对古代石刻画像的态度经历了从“石顽工拙”到“画学之祖”的转变，以名家为中心的所 谓“师资传授”的经典谱系受到极大冲击。以画风简略、刀刻趣味和风雨侵蚀痕迹为主要特征的无名氏石刻 画像成为了新的经典。通过文献钩沉与风格分析，本文认为这一现象与书法从“帖学”到“碑学”的转变类似。 所不同的是，在这一过程中，起关键作用的是金农而非遗民画家，而市场则是社会机制方面的重要原因。 关键词古代石刻画像金农市场 从“石顽工拙”到“画学之祖” 康熙五十年(1711)6月11日，王原祁(1642 —1715)在所作《辋川图》(美国大都会博物馆藏) 上自题： 寄翁老先生论交已久，三年前拟卢鸿草 堂图，即拟定为辋川长卷，以未见粉本不敢妄 图1《郭忠恕临王维辋川图拓本》(局部)(明)郭世元摹 拟。客秋偶见行世石刻，并取集中诗参考，以 王维在当时的画名虽不甚高，(2)但明末董其 我意自成，不落画工形似。 文中提到的“行世石刻”，就是《辋川图》的明 画自王右丞始”，⑨因此王维地位急剧提高。只是 代郭世元石刻本【图l】，唐代画家王维(701—王维的绘画历经兵火，百年之后就已经很少了， 761)作有《辋川图》，张彦远(约815一约875)在 《宣和画谱》记载：“重可惜者，兵火之余数百年间 《历代名画记》中记载： 而流落无几，后来得其仿佛者尤可以绝俗也。”@ 蓝田置另q业，以山水琴书自娱。工画山 作为王维代表作的《辋川图》当然也不能幸免，今 水，体涉今古。人家所蓄，多是右丞指挥工人 天所见都是历代摹本，根据古原宏伸的统计，有近 布色原野，簇成远树，过于朴拙，复务细巧，翻 三十本之多。⑨万历四十五(1617)，陕西蓝田知县 更失真。清源寺壁上画辋川，笔力雄壮。① 沈国华主持了《辋川图》的石刻制作，请画家郭世 108 睾海2014．4 元临摹来复家藏《宋郭忠恕临右丞真迹善本》，使 学之宗祖”。⑩ 《辋川图》以石刻形式得以保存，由于石刻可以大 量拓制，更易传播，故自晚明以来，较之《辋川图》 摹本影响更大，成为画家取法王维的一个重要途 径。⑥值得注意的是，王原祁虽“未见粉本不敢妄 拟”，但见到了石刻本，却又是“以我意自成，不落 画工形似”，显然认为石刻本并非真正的粉本。 这一态度与李日华(1565—1635)在《竹懒画媵》 中的表述非常相似： 摩诘画有极简古粗辣者，作树头如撮米， 图!《武梁祠画像拓本》(局部) 树木如丁撅，山如浪起，沙如椎画，千重万重， 如果说龚翔膦和瞿中溶都不是画家，所论尚 又于梢末露之。余于荧泽公馆中见一屏，就 不足为据，那再来看看画坛中人钱杜(1764— 视乃陕刻摩诘《蓝田庄园》石本，虽石顽工 拙，未尽本妙，然其用意未尝不可追而思 钱杜虽不为今人熟知，但在当时却颇负盛名，蒋宝 也。⑦ 龄观察到：“深通画法，人物仕女花卉糜不精而尤 “石顽工拙，未尽本妙”一语点明了对《辋川 善山水”，@此外，还着有《松壶画诀》、《松壶画 图》石刻本的不以为然，主要原因在于中国绘画 忆》和《松壶画赘》，是当时公认的画家兼理论家， 自唐代开始就形成了被张彦远称之为“师资传 他认为：“唐六如则师宋人，衣褶用笔如铁线，亦 授”的、以名家为中心的经典谱系，后代画家通过 妙，要之，衣褶愈简愈妙，总以士气为贵，作大人 学习前代大师的风格并作为道统的传人，自视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