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日头走〉.PDF

第八屆 中臺灣聯合文學獎 散文組 〈跟日頭走〉 第一名 溪湖高中　黃湘茹 指導老師　黃瓊瑤 「阿嬤，你莫閣去啊好嘸？」下晡五 阿公、阿嬤、阿母四人。其實八个阿姑攏真 點，日頭咧欲落山矣。 有孝，每個月攏會定期寄生活費予伊阮糊 口；只是生活費攏成做醫藥費──因為阿公 手提阿公裝肥料的麻布袋，牽著上個 氣管無好，所以定定往大病院走。隨著病情 月用老人年金買的銀色鐵馬，阿嬤穿雨鞋、 每況愈下，阿公暫時住佇彰基；醫藥費是愈 戴瓜笠仔，轉身，要去工地抾回收。「阿 繳愈濟、愈來越貴。生活費不夠的範勢下， 嬤！蠓仔很厚，你莫去抾好嘸？」學校拄散 阿嬤隱瞞阿姑姻開始走上抾回收這條路。 學，我一頭牽鐵馬進歐兜麥間，一頭勸阿嬤 莫「開工」。阿嬤無應聲，只是順著崎慢慢 「阿嬤！」我搖阿搖阿嬤的紫色雨鞋， 牽伊的鐵馬下去。落日的餘暉打在崎邊彼个 講：「你咧想啥？」「無啦！無啦！我想講 龍眼樹頂，橘紅的夕日穿過樹枝正落在阿嬤 等一下閣來去抾回收。」阿嬤抹掉面上大象 的四周，斑駁了阿嬤的身影。我看著阿嬤微 牌的茶箍泡。「阿嬤！咱來去借錢好嘸？」 胖矮小的體態，無啥穩下了崎，帶著文文 過了欲一分鐘，阿嬤才沓沓仔講出：「孫仔！ 仔笑從我的視線範圍內愈行愈遠，愈行愈 咱猶有才調，就莫向別人借錢。閣再講，借 遠……，直到阿嬤真的從我眼際內消失為 錢就愛還錢！無較快活啦！」我知影，阿嬤 止。 有阿嬤的顧慮。 記得有一次阿嬤在浴間仔洗衣，我上 「阿嬤，你莫閣去啊好嘸？」頂晡四 完便所後就蹲下來問阿嬤：「阿嬤！你遮爾 點，日頭漸漸光。 仔辛苦衝啥？咱會使向親戚朋友借錢啊！」 我忍了很久，這是我頭一次講出口。阿嬤其 我跟阿嬤睏共一張眠床，我足淺眠， 實有八个查某仔和一个查甫仔，我是伊唯一 一點仔聲音就會使將我吵醒，何況是阿嬤正 的內孫，也是十七年前伊的後生在一場喪命 掩掩揜揜開房間門想欲去「上早班」。「阿 車禍後，留給伊最後的禮物。我的阿母按阿 嬤！再加睏一點啦！你按呢身體袂堪得。」 爸過身後就四界揣頭路，無定定留在我的身 我從草蓆爬起來，試圖拉佇阿嬤。「你緊去 軀邊。我是阿嬤阿公一手拉拔大漢的，阿公 睏！阿嬤無要緊。」講完，阿嬤就輕輕地將 種田、阿嬤有當時仔向工廠引一寡仔手工來 房間門關上，留我一個人面對著空盪的紅磚 做。至於八個阿姑，攏出嫁了，四个在北部、 房。 三个在南部、一個在東部，中部，就賰我、 71 我的目睭望著頭殼頂的燈火轉啊轉、 个類別攏愛分得真清楚，若不小心把廢鋁丟 轉啊轉，突然憶起一個熟悉的畫面──寶特 進裝廢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