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规避、被冷落的劳动合同法及其出路 - 中国社会学网.docVIP

北京工会干部学院学报 2009，1 被规避、被冷落的劳动合同法及其出路 ——劳动关系调整中国家行政主导取向之检讨 中国劳动关系学院、北京师范大学中国劳工问题研究中心 冯同庆 [摘要]劳动合同法是劳动关系调整的法律，而最近完成的实证调查表明，其实施之初被规避、被冷落的现象便十分突出。尽管其原因十分复杂，在立法取向上沿袭国家行政主导则是基本原因。现在回过头来看，认真地加以检讨是十分必要的。劳动合同与中世纪的租约、计划体制下的隐性契约不同，其基本主体是企业和劳动者，政府作为辅助主体的介入不能简单地沿用以往行政一方主导的路径。亡羊补牢，未为迟也。但是，这需要从理念认识上和实际操作上进行补救的工作。包括营造相关的法制环境，培育相关的法律诚信，提供相关的施法技术等。也就是说，应该循着更为开放的路径来实施劳动合同法。 [关健词]劳动合同法 实施 政府行政 劳动关系基本主体 企业 劳动者 一、规避、冷落现象的调查印象 劳动合同法于2008年年初开始实施，我们对实施的情况进行了调查。调查地点分别是华南、华东、西北、华北的4个城市，调查企业分布于建筑、纺织服装、电子等行业，在控制行业指标的前提下随机抽取企业31个，被访者涉及劳动局、劳动监察、劳动仲裁、劳动调解、法院、工会、NGO、工人和企业管理者共55人。 调查结果显示，劳动合同法实施后，劳动者中一些阶层、群体是受益的；而另外一些在数量上更大的阶层、群体——尤其是农民工反而受到了更大的损害，相应的劳动关系反而出现了新的紧张；从长远看并不利于劳动关系的调整。其原因尽管是多方面的，而基本原因则与规避和冷落劳动合同法相关。 在华南某城市，访谈企业建筑4个、纺织服装2个、电子4个，访谈人员12人。印象比较深的，有某企业管理咨询有限公司负责“验厂”的项目官员。他认为，这次劳动合同法的制订不是很成功，政府好像考虑到自己的社会效益就规定了如何如何，但是实际上这种想法太天真了。实际的情况是，为了规避劳动合同法，企业数量不等地辞退工人并一直在观察动向的越来越多。真正受到损害的，除了企业，更多的是工人。还有某街道总工会专职副主席，他认为，我们这里有几十万工人，基层工作是不容易搞好的。我们最怕上级来对我们指手画脚，上次一个市调解机构的人下来说三道四，我对他们说你走、给我走，我把他们轰走了。我们最终是要解决问题的，而不是扩大问题。有些问题挺复杂的，老板能接受、工人能接受的，不就解决了嘛 ！如果非要按照法律来办事的话，很多问题就很难处理了。另外，在这里以及在其他几个省、市，听农民工说这个城市是对工人相对最好的地方之一。总体的印象是，少量企业对实施劳动合同法是积极的，因为原来就比较规范，现在再增加一些新的人工成本也可以接受。多数企业认为原来的劳动关系是大体平衡的，当然存在着这样或那样的问题，是需要也应该改进的，不过一定要按照劳动合同法的要求来规范就承受不了了。他们采取的做法，大体是观望或者寻找规避的对策。地方法院的法官认为，在劳动关系调整上应该给法院更大的裁量权，这也是我们的国情，员工被压抑的时间太长了，但是对于用人单位给过大的压力的话也会导致大批的破产，最终也是损害工人的权利，所以应该权衡两个方面而不要太过极端。 在华东某城市，访谈企业印刷1个、建筑1个、制造2个，访谈人员17人。印象比较深的，有某印刷企业管理者。他说，这个劳动合同法，要求签无固定期限合同，我真的看不懂。像我们这个厂里主要是河南籍的工人，可以说百分之七八十的人，一到冬天就不想干了。说天气冷了，想回家过年了，要早点回家了。哪怕提前一个月、两个月才好。如果我们跟工人签无固定期限劳动合同，你说有什么保证，那就是废纸。工人随时可以走的，他不会管你，你企业生产不生产，他也可以走啊。我巴不得跟工人签无固定期限合同，但是一般他们是不愿意的。他们一定要一年一签，他们也在寻找更好的工厂。现在，一方面招工困难，另一方面按照新的劳动合同法开支也比较多，我们的老板在考虑搞自动化。因为，他算下来还是搞机器生产比较合算。有工人反映说，劳动合同法新的规定是需要成本的，按照我们的考虑，很少有企业可以做到。企业一般不会那么做，要是有300个员工的话，每个帮他们交保险、定长期合同，要多少成本？老板肯定要算成本的。而且，我们也不愿意自己拿钱投保，这个保险转移起来很困难的。再说了，我们不愿意跟他们签长期合同啊！这不成了卖身契了，一签我这个人就卖给你了，我还不愿意呢！总体的印象是，无论是企业还是工人议论最多的不是劳动合同问题，而是企业产品的销路问题。比较普遍的说法是，在整个这个城市的工地上，没有多少工地有劳动合同。而且，从比例上来说，老板不愿意签的有，但员工不愿意签的更多。如果有什么人来检查，一般都会说“法是死的，人是活的，神仙有话，百人百仙”吗！劳动局和工会的人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