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基层社会关改造与政治运动进程研究（1949—1976）.PDF

专题一 城市基层社会关系改造与政治运动进程研究（1949—1976） 专题一 城市基层社会关系改造与政治运动进程研究（1949—1976） 城市基层社会关系改造与政治 * 运动进程研究（1949—1976） ■沈 毅 ［内容提要］在对1949年之后城市基层社会关系变迁与改造的研究之中，极权主义范式、革命式现代化范 式与其后的新制度主义范式,总体上都相对忽略了“革命”与“传统”之间的内在伦理张力及深层作用关 联。就整体社会结构而言，1949年之后，城市基层的单位建制在工具性资源层面上解构了“家本位”的传 统社会结构，但反而更加强化了以各自单位为中心的缺乏流动的“单位制”群体性格局，这恰好为传统“人 缘取向”的中庸式人际实践提供了相当的空间作用。尽管历次政治运动不断强化以“成分”为标准的“同 志／敌人”的阶级建构，但城市基层“单位制”的社会关系改造及其过程始终受到儒、法、道等文化传统的 深层影响，特别是以“人缘”为取向、道家自保式的中庸人际实践在根本上并没有受到触动，某种意义上反 而深深影响到了政治运动的发展进程乃至最终终结。 ［关键词］成分 人缘 中庸 单位制 差序格局 一、研究的问题与意义 子”日益成为官方话语所批判的对象（金耀基， 1988：320）。社会主义的革命改造绝不仅仅是在 （一）1949年之后基层社会关系改造与变迁 经济层面上的改造，而是要从根本上在社会层面 研究的回顾 建构起新型的延安式的革命型人际关系模式，但 近代以来，中国传统社会受到了相当大的外 这一改造究竟对传统中国人的心理与行为产生 在冲击，尤其是中国的近代化进程最终选择了不 了何种影响则讨论不多。（杨中芳，1993：169）事 断“革命”的道路，1949年之后传统的“人情”、“面 实上，早在经典社会学对革命及其后果的研究 沈毅:河海大学社会学系（ShenYi，DepartmentofSociology，HohaiUniversity） *本文系国家社会科学基金一般项目“当代中国人社会关系的历史变迁及其‘个体化’进程研究” （15BSH001）的阶段性成果，同时得到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项目（2015B08514）的资助。文章 初稿需要感谢翟学伟、李汉林、渠敬东、谢立中、成伯清、王毅杰等老师在不同场合所给予的批评建议，文 责自负。 □ 37 2017/02 开 放 时 代 中，托克维尔（1992［1856］：33）即认为旧制度的 性资源的视角分析社会关系，如华尔德（1996 “传统”习惯在“革命”洪流之中常常会重新冒 ［1986］）揭示了基层单位组织中领导与积极分子 头。在此基础上，孙隆基（1985）曾从传统文化伦 的庇护主义关系，杨美惠就“关系学”对“国家权 理的角度来看待中国革命，他认为“革命”是中国 力”的抵制进行了细致分析（Yang，1994）。在傅 文化“深层结构”的结果，“革命”本身并不构成 高义、华尔德、杨美惠等人的研究基础上，孙立平 “传统”的对立面，而是“传统”内生性的“集体主 （1996）认为1949年前后，社会关系演变的基本趋 义”文化的充分彰扬而已。总体而言，尽管中国 势可以看作是从“朋友关系”到“同志关系”，即从 “革命”与深层“传统”之间的交错关联开始得到 传统人情的特殊主义表达型关系到革命同志这 了学界关注，但相关社会史对中国人心理与行为 样一种普遍主义表达型关系的演变过程。50年 改造及其变迁的实证研究依然相对缺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