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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西方元伦理学思想评析 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所 孙伟平 内容提要 以伦理学自身作为研究对象的元伦理学的兴起，是西方伦理学史上一次影 响深远的革命。它彻底改变了伦理学的研究方式，改变了伦理学的结构和面貌。立足现代西 方元伦理学从直觉主义、情感主义、规定主义、到描述主义的发展历程，本文对比、总结了 现代西方元伦理学各流派的学术观点，分析、论证了元伦理学研究的学术价值，并对现代西 方元伦理学的局限性进行了批判性的反思和剖析，进而扼要提出了元伦理学走出困境、创新 发展的一些构想。 关 键 词 伦理学；元伦理学；实践伦理学；语言分析 元伦理学是 20 世纪西方伦理学的主流，特别是在 20 世纪 70 年代之前，在西方伦理 学界占据着统治地位。批判性地总结、评析现代西方元伦理学的学术价值与局限性，既是正 确把握 20 世纪的西方伦理学、特别是其发展趋势的必修课，也是伦理学自我反思、寻求自 身发展的必由之路。 一、现代西方元伦理学的发展历程 从词源上考察，元伦理学（meta-ethics ）之“元”（meta- ）源自拉丁文，意指“在…… 之后”、“超越……之外”、以及“次一级的”等。“元”研究即是以某一理论自身作为研究对 象的研究，研究的是“某一对象理论之后”的内容。换言之，关于“对象理论之后”的各种 研究及其结果就构成元理论。当然，将“元”研究的精神和方法贯彻下去，还可以合乎逻辑 地推出，元理论也并非研究的终点，即可以以元理论作为研究对象，从而形成“元元理论”、 以及“元元元理论”等。 具体对伦理学来说，“元伦理学”就是指以伦理学（实践伦理学，包括规范伦理学和 应用伦理学）自身作为研究对象的研究。它反思、追问的对象是伦理学自身，探究的是“伦 理学之后”的深刻意蕴。由于这涉及到在更广阔的视野中，在更高的层次上，反思伦理学自 身的学科性质，追问伦理学理论的根本性前提与可能性基础，审查伦理学理论的合理性与有 效性等，因而常常是伦理学自身难以承担的，常常在一般伦理学的视域之外。当然，这种“元” 探究本身也构成广义伦理学的一个必要组成部分，即元伦理学与作为其研究对象的实践伦理 学（包括规范伦理学和应用伦理学）一起，构成伦理学的庞大家族。 从思想史的时间维度而论，专业化的元伦理学思潮起源于 19 世纪末20世纪初对传统 伦理学的怀疑和批判。当其时，科学技术的发展、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扩张在创造空前的社 会生产力的同时，也彻底打破了宁静安详、自给自足的田园牧歌式的自然文明，导致了人与 自然、人与人、以及人们自我身心关系的紧张，造成了诸如环境污染，生态失衡，人沦为“机 器的奴隶”，人的生存意义的失落，“人对人是狼”等异化现象，引发了广泛、持久的社会冲 突和精神危机。在一系列危机与挑战面前，西方传统价值观、传统道德理念面临着历史上未 曾有过的普遍怀疑和批判。 在西方学术界，直接参与这场时代性的怀疑、批判运动的哲学家、伦理学家很多。从 元伦理学角度论，以世纪之交摩尔（G.E.Moore）和逻辑实证主义者开创的旨在反对体系哲 学的分析哲学运动、特别是基于“语言的转向”所进行的对传统伦理学的批判和对新的研究 思路（道德语言分析等）的开掘，最具典型性、代表性。他们在科学主义的导引下，继续极 1 力强化科学、理性的地位和作用，试图借助更强大的科学技术解决新出现的问题，甚至将科 学作为唯一的一种世界观，把诸如哲学、伦理学也完全“科学化”、“理性化”。他们从现代 逻辑输入精确性，从现代科学引入方法论，把语言问题当作突破口，运用逻辑与语言分析的 方法，试图从哲学中清除那些不结果实的研究方法和无谓的意见分歧，单独地、确定地、一 劳永逸地去逐个解决具体的哲学问题，由此达到哲学思想的明晰性和确定性。这构成了现代 西方元伦理学的学术之源。 1903 年，“现代伦理学之父”摩尔出版了一部匠心独具的巨著《伦理学原理》，这“标 志着 20 世纪伦理学革命的开端”。在这部划时代巨著中，摩尔第一次将伦理学划分为实践的、 行动的伦理学（规范伦理学）与分析的伦理学（元伦理学），并认为：“伦理学的特点不是研 究关于人类行为之各断言，而是研究关于事物两个性质，即用‘善的’一术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