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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文学与审美文化的价值审视 一、文学价值的裂变与重建 今天，价值观的变化比历史上任何时期都快，现代化之波的冲击，市场经济 的发展，大众消费的兴起，正在持续地引起传统价值观的裂变，甚至如马克斯·舍 勤所说，我们正面临着一个“价值颠覆”的时代。 没有一种文化能逃避这种历史境遇，文学也不例外。特别是新时期以来，中 国文学整个价值体系所发生的裂变，尤为迅猛而令人注目。 本来，从历史的角度看，文学价值的变化其实是一种常规。人永远不满足现 状，永远有新的需要和追求，因而永远不会恪守一种既定的文学价值观，惟此才 有文学的创新与发展。新时期以来，中国文学价值的嬗变，包括对传统文学价值 体系作出某种拆台与否定，其积极的一面是，人们开始从旧的僵化的文学价值观 中走出来，从而使文学从一元走向多元，从神本走向人本，从群体本位走向个体 本位，从代圣贤立言走向个性的张扬，从形式的单一化走向多样化，以及语言的 变革，叙事策略的更新等等。客观地说，这此变化都从不同角度推动了当代文学 的发展。 但另一方面，当经济冲动力一旦成为社会生活的主宰时，世上万物便再无神 圣可言。20 世纪90 年代以来，中国社会生活中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这种危机。正 如钱中文先生数年前就指出的，由于商潮的高涨和物的挤压等原因，当代人的价 值观，特别是人生价值观已发生了严重的“异变”，例如人文精神的丧失，传统 中宝贵的价值观念如正义、责任、同情与良知等严重匮缺，等等。反映在文学艺 术领域，反文化、反艺术、反价值的思潮已经或正在危害着文学的肌体；他们主 张消解一切传统价值，主张无价值便是文学的价值，或嘲弄一切崇高，或否定一 切人生意义的关怀，或把文学的价值归结为一个“玩”字，或把语言变革演变为 一种无灵魂的语言游戏，文学由此被剥去了神圣的色彩。如果说，20 世纪70 年 代末至80 年代末，中国文学还充满那种为民族承担命运的激情和强烈的社会责 任感的话，那么，到了90 年代，这一切仿佛沉寂消失了，而代之的是无思想、 无深度的平庸写作或技巧卖弄，甚至诸如纯粹的欲望宣扬之类。这无疑正是文学 领域令人焦虑的价值危机。 面对这种危机，文学价值的重建已成为刻不容缓的历史性任务。但是，今天 我们来关心和讨论文学价值的重建问题，绝不能理解为要去恢复那些被否定了的 僵化的传统文学价值观，或为之补台，不能试图重新设计一种唯一的文学价值标 准去规范新世纪文学发展的模式，重蹈用一种文学价值观一统天下的旧辙而回到 一元化的老路上。重要的是，我们一方面要消解上述所说当今种种反文化、反艺 术、反价值的文学创作思潮的破坏作用(尽管它们在冲击旧传统、旧价值观方面 也起过一定积极作用)，另一方面，必须高扬人文精神，坚守文学的思想价值与 审美价值的统一，坚持真善美价值的统一，在此基础上实现文学的多元化、多样 化，满足人民群众各层次和多方面的审美需要。 二、“原始”的追寻与价值取向的错位 稍为关注一下中国当代文学万象纷呈的景观，不难看出，一种追怀远古人类 “野性”、崇尚人类原始“本真”的情绪意向，已经逐步形成一种文化现象，这 就是曾在西方现代派文学中发生过广泛影响的“原始主义”。 原始主义作为一种文化思潮，萌芽于十八世纪，盛行于本世纪初，其情绪倾 向是：在对人类文化发展的两极——原始与现状、野性与文明的思索与选择中， 其价值取向强烈地向原始野性倾斜。原始主义文化思潮的出现有其社会根源。西 方资本主义进入高度物质文明的同时，也产生了种种社会宿弊，人的异化成为最 致命的社会问题。原始主义者认为，现代文明的发展使人得到一些东西，却又使 人失去了更为宝贵的东西——“本真”；人从“荒原”(原始状态)进入城市(现代 文明)，看似进步，实是退步，城市作为人创造的“第二自然”，已变成人自我禁 锢的囚笼。因此，他们对现代文明怀着种种怀疑、忧虑以至不满，强烈主张回归 原始，反璞归真。这种文化思潮在现代派文学中曾有过充分的表现。 显而易见，原始主义文化思潮对我国当代文学创作的渗透已是一个事实。早 在“寻根文学”热中，崇尚原始的情绪意向已开始萌芽。不是说被称为“寻根文 学”的作品都崇尚原始，它们向何处寻根，寻什么文化的根，其实并无统一的旗 帜，价值取向是多种多样的，但其中有一种倾向，就是极力去发现、张扬和颂扬 人类原始人性的美，许多作品刻意描绘处于“荒原”状态的、远离文明中心的穷 山僻壤的人们的生活方式、习俗情操，在表现他的愚昧一面的同时，极力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