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味与味-北京大学中国语言学研究中心.PDFVIP

2014 年第2 期 诗“味”与“味”诗 杨 铸 摘 要：“味 ”是中国古代诗歌 理论 最 富特色的基 本 范畴之 一 。 以“味 ”言诗 ，始 于六朝 ，并 一 直延 续到 晚清 ，在现代 亦有 回响 。 在演进 的历 史过程 中，获得 了不断的丰富和深化 。 以“味 ” 言诗 ，具 有深层 的文化 价值 与 突 出的理论 意 义 。 首先 ，以“味 ”言诗 ，秉承 着中国肇 自上 古的特 殊 文化传 统 ，折射 了精神 文化 建构与物质 需求满足之 间的深层联系 。 其 次 ，以“味 ”言诗 ，实现 了对诗歌 艺术规律的深 刻 掌握。 “味 ”以罕见 的双兼性 ，贯 通 了诗歌 作 品论与诗歌 阅读 论 两个 领域 。 一方 面 ，有 “味 ”是优 秀诗歌作 品的共 同特征 ；另一方 面 ，阅读诗歌作 品 ，则 需要 以“味 ”的 方式 。 这使诗歌作 品与诗歌 阅读 的审美特质得 到 了准确揭 示 。 关键词：味 ；文化精神 ；诗味 ；味诗 “味” 是中国古代诗歌理论最富特色的基本 的渔猎和农耕，都是与饮食直接对应的。 范畴之一。 在经历了漫长的发展历程以后，人的需求日益 “味”有二义，即饮食之味与气息之味。 古代 丰富，人的精神疆界不断拓展，社会结构亦趋于多 诗论言“味”，本于饮食之味，而非气息之味。 ① 层次化。然而，即使到了文化十分繁荣的春秋战国， 以“味”言诗，始于六朝，并一直延续到晚清， 政治、哲学、艺术等领域依然不能完全摆脱物质需 在现代亦有回响。 在长期演进的历史过程中，获 求层面的潜在引领与深刻影响。对“味”的特殊关注 得了不断的丰富和深化。 与重视，即是这种引领与影响的体现之一。 以“味”言诗，具有着深层的文化意义与突出 先秦是中国国家体制与政治理念构建的重 的理论价值。 对其展开深微的探讨，既有助于体 要时期。 据传，早期的国家权威，曾以“九鼎”作为 会中国传统诗学的文化个性，更有助于把握中国 象征。 “昔夏之方有德也，远方图物，贡金九牧，铸 传统诗学在揭示诗歌艺术规律方面的独到贡献。 鼎象物，百物而为之备，使民知神、奸。 故民入川 泽、山林，不逢不若。 螭魅罔两，莫能逢之。 用能协 一 于上下，以承天休。 桀有昏德，鼎迁于商，载祀六 百。 商纣暴虐，鼎迁于周”②。 在夏、商、周三朝， 以“味”言诗，折射了中国延续传承自上古的 “鼎”一直居诸种礼器之首。 然而，最初之“鼎”，实 特殊文化精神。 乃加工食物的烹饪器具，故《 礼记·礼运》称：“夫 “味”，根源于人的饮食活动。 在人类早期相 礼之始，始诸饮食。 ”至于围绕治国理念与统治方 对简约的物质需求之中，饮食需求是最基本也是 式展开的探讨阐释，更常以“调鼎”、“和羹”为喻。 最核心的。 “民以食为天”的意识，古已有之。 最初 伊尹“说汤以至味”③ ，以及晏子以“羹”对齐侯④ ， ① 诚然，古代诗论对气味亦曾有所涉及，如清初钱谦益提出过“香观”之说；但出现的时代甚晚，且较少呼应，未成 气候。 杨伯峻编著：《春秋左传注·宣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