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六十年的 原点 重返八十年代文学 贺桂梅.pdfVIP

打开六十年的“原点”：重返八十年代文学 打开六十年的“原点”：重返八十年代文学 贺桂梅 当人们越来越多地把“六十年”作为当代文学 析的基础上展开的，而往往变成了各执立场的意气 讨论的基本范畴时，首先需要意识到的是，这并不 之争，或流于印象式的价值判断。更重要的是，尽管 是一个自明的时间单位。在如何理解当代文学六十 对80 年代的理解存在着上述种种争议，但常常被 年历史的整体这个问题上，一直存在着一个“原点” 人们忽视的一点是，当代中国二十多年的历史，又 式的阐释框架，这就是在20 世纪80 年代形成的“新 恰是把80 年代形成的新主流文化观念和知识体系 时期”文学意识。在这种意识支配下，当代文学的历 持续地合法化、常识化、特别是制度化的过程。我们 史被理解为两个“三十年”、两种对立的文学规范乃 今天寄身其中的整个知识生产体制，其实都形成于 至两种知识范式之间断裂和冲突的历史。新世纪语 80 年代。正是借助二十多年的学术规范、学科建制、 境中提出的当代文学“六十年”，并不是一个空洞的 学院制度等的重构与完善，80 年代形成的文化观 时间概念，而意味着一种新的历史意识的出现。这 念、历史意识和知识结构已经成为了“自明”的知 为人们去探讨、反省80 年代的“新时期”意识与“新 识，也成为了人们理解整个当代中国历史与现实的 启蒙”思路提供了新的历史可能性。 合法性依据。文学研究界的状况就更是如此。80 年 尽管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80 年代却常常 代文学常常被作为“批评”而不是“文学史”，它的基 并不是作为“历史”而是作为“现实”，存在于当下的 本知识前提和文学规范仍旧来自与80 年代同步确 文学视野和历史意识之中。80—90 年代之交中国社 立起来的那些文学批评实践。正如程光炜形象地指 会发生的转变，常被描述为与70—80 年代的变化 出的那样，新时期文学类似于一个“认识装置”，通 具有同样重要性的另一次转型，“后新时期”、“后现 过它，“‘十七年文学’、‘文革文学’变成被怀疑、被 代”论述的提出和关于“80 年代终结”的讨论，便是 否定的对象”，“被看作‘十七年非主流文学’的作品 这种意识的呈现。不过，在更多的研究者那里，这次 和现象，则被‘回收’到八十年代”。而这样一套在80 转型一直被理解为一种外在于文化的政治与经济 年代形成的“认识、评价和结论”，“已经被固定在大 力量的强制性介入。它使得八十年代像一个“感伤 量的文学史教材和研究论文之中”，形成了一套系 ① 的爱情故事”和一段“未完成的历史”，其历史价值 统的不被反省的观念体制 。 和意义非但没有耗尽，反而正是需要在以后的时间 正是在这样的意义上，把当代文学的六十年历 中被延续的对象。也因此，关于80—90 年代这一次 史作为整体提出，首先需要反省和思考的，正是80 转型在怎样的意义上发生、如何对之做出评价等， 年代形成的这种关于文学的制度性知识。惟有如 一直以来都是受到争议的问题。在很大程度上甚至 此，才能跳出80 年代那种看似无色的“透视镜”，而 可以说，90 年代以来，知识界发生的诸多思想与文 在更开放也更广阔的视野中来观察整个当代文学 化论争，比如“人文精神”论争、“学术”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