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谬”处境下的“苦恼意识”——《断魂枪》沙子龙形象分析.doc

“荒谬”处境下的“苦恼意识”——《断魂枪》沙子龙形象分析 荒谬处境下的苦恼 《断魂枪》沙子龙形象分析 ■宋向阳 “荒谬”是加缪存在主义哲学的核心概念,而对于”苦恼意 识”的分析则是黑格尔《精神现象学》中最精彩的章节之一.本 文试图用这两个概念来分析一下老舍先生着名小说《断魂枪》 中经典人物形象沙子龙. 在《荒谬和自杀》一文中,加缪是这样来描述”荒谬感”的: “ 一 个哪怕可以用极不像样的理由解释的世界也是人们感到 熟悉的世界.然而,一旦世界失去幻想与光明,人就会觉得自 己是陌路人.他就成为无所依托的流放者,因为他被剥夺了对 失去的家乡的记忆,而且丧失了对未来世界的希望.这种人与 他的生活之间的分离,演员与舞台之间的分离,真正构成荒谬 感.”在加缪看来,荒谬是我们在失去意义的世界面前产生的 不适感:一方面,人们要继续面对着这毫无意义的世界相处, 另一方面,这个世界又不能满足人们对幸福与理性的希望;荒 谬归根到底来源于”这种对人性的呼唤和世界不合理的沉默 之间”的对抗. 在《断魂枪》的一开头,老舍先生就给我们描述了沙子龙 所生存的荒谬世界:”东方的大梦没法子不醒了.……枣红色 多穗的镳旗,绿鲨皮鞘的钢刀,响着串铃的口马,江湖上的智 慧与黑话,义气与声名,连沙子龙,他的武艺,事业,都梦似的 成昨夜的.”沙子龙生活在一个武侠文化衰落的时代,同时也 是中国社会从近代向现代转型的时代,更是外国文化和外来 事物对于中国国民精神产生强烈震颤与撞击的时代.在这样 的时代,民族文化传统日渐式微,躁动的国民在纷乱的物事面 前感到无所适从.沙子龙就是这种国人的普遍心态的典型代 表. 沙子龙就这样突然与他熟悉的旧的世界发生了”断裂”. “谁不晓得沙子龙是短瘦,利落,硬棒,两眼明得象霜夜的大 星?”如今已成为昨日黄花;”神枪沙子龙”五个字,没遇见过敌 手,现在,这条枪与这套枪不会再替他增光显胜了.侠文化过 时了,走镖已没有饭吃,沙子龙的镖局被迫改成了客栈.沙子 龙昔日的观念,尊严和信仰被血淋淋的现实砸得粉碎.失去了 传统侠文化价值体系的精神支柱,沙子龙感到的只是无尽的 悲哀,幻灭,心灰意冷和绝望. 沙子龙的这种精神状态正是黑格尔曾经指出的”苦恼意 识”. 黑格尔在分析苦恼意识时指出:”那过去划分为两个个 人——主人和奴隶——的两面性,现在就集中在一个身上了. 于是现在就出现了自我意识在自身之内的二元化,这种二元 化在精神的概念里是本质性的,不过这两方面的统一却还没 有达到,——这就是苦恼意识,苦恼意识就是那意识到自身是 二元化的,分裂的,仅仅是矛盾着的东西.”在黑格尔看来,苦 37 恼意识来自于无限的实体与有限的个体之间的对立,是主奴 斗争在同一个自我意识内部斗争的结果.它在有限与无限之 问徘徊不己;正因为有自我意识,所以才会产生苦恼意识. 具体到沙子龙身上,这种苦恼意识就体现为:时代的变迁 给沙子龙带来的心理哀痛.一方面,侠文化已经不町避免地没 落了,西方工业文明的冲击,”火车,快枪,通商与恐怖”的日渐 盛行,使拳术兵器,武功与义气等等一切变得毫无用处,毫无 价值;另一方面,沙子龙又无限地留恋那个为他带来至高名 声——”神枪沙子龙”的旧武侠世界.正是这种自我分裂,使得 沙子龙在把自己认同于两方中的任何一方时出现了不可克服 的困难.这种分裂,最典型的体现为:沙子龙在白昼黑夜,判若 两人.在自H里,沙子龙的所作所为就像一个道隐之士,随缘 任运,和光同尘,自然无为,与世无争;但一到夜深人静,他就 关起门来,回想当年纵横天下的威风,演练他的五虎断魂枪. 实际上,沙子龙正处在一个新旧文化转换的关口:旧的文 化式微了,而新的文化形态又尚未成型;在这样的时代,忧虑 感,幻灭感就成为时代的标志.人们失去了立足点和安全感, 人的尊严和价值丧失殆尽,人们普遍感到生活在一个充满敌 意的陌生世界里,社会存在无意义,历史过程无前途,人自身 软弱无力,不知道人的前途,意义和命运是什么.《断魂枪》之 所以成为经典,正是在于老舍先生写出了人们面对无意义的 世界时所产生的荒谬感和绝望感. 沙子龙的”不传!不传!”四个字让人震撼,这实际是沙 子龙对于荒谬感和苦恼意识的反抗.有清醒的自我意识的人 才能意识到荒谬和反抗荒谬;《断魂枪》中写了三个人——沙 子龙,孙老者,王三胜——这其中唯有沙子龙最为清醒:他知 道,侠文化时代已经是一去不复返了.正因如此,才有那句决 绝的话:”孙老者,说真的吧;那条枪和那套枪都跟我入棺材, 一 齐入棺材!”沙子龙的”不传”不是因为没有可传的人去传, 而是因为不想自欺欺人:侠已过时,武已无用,传之何益?用黑 格尔的话来说就是,他不想”发现那不变的本质以个别性的形 态出现在它里面,于是个别性就成为不变的本质的形态,从而 整个存在的方式或形态都转变为不变的了.” 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