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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前方的路等 　　念大学时，有一个年过七旬的中文教授经常跑到我们艺术系来玩。 　　老头姓林，喜欢穿一件黑色的大风衣，虽是地道的文科出身，但性情并不守旧古板。他喜欢听一些比较流行的歌曲，喜欢跳快三、恰恰、探戈等节奏感强烈的交谊舞。 　　那时候，学校的多媒体大厅，周一到周五讲座，周六周天用来举办交谊舞会。说是交谊舞会，其实还是有差别的。为了方便彼此交流，舞会慢慢有了一种不成文的规定，周六是学生的天下，周天则是老师的天堂。 　　林老头每周六晚上八点都会准时到达舞会现场。这个习惯，在我大学的四年间，从来没有改变过。 　　直到毕业，都是我负责挑选和播放周六晚上的舞会曲目。他经常在舞会中途主动跑来跟我搭讪，渐而渐之，两人慢慢熟络起来。印象中，他跟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小伙子，多搞点劲爆的音乐嘛!大家都是年轻人。” 　　他每次跟我提这个建议的时候，我都笑得特别厉害。没想到，一个年过七旬的老头，还会自称年轻人，还会说劲爆这个非主流词语。 　　他从不参加周天的教师舞会。我很八卦地问过他到底是什么原因。他满腹牢骚地说：“和那些老头老太婆跳有什么意思?一个个都慢腾腾的，没劲儿!” 　　中文系经常给他发这样那样的邀请函，他也几乎从来不去。每次都说很忙。但只要我们系有文艺晚会之类的节目，他历来都是随传随到。偶尔，你忘了告诉他，他甚至还会生气，觉得你是在嫌弃他，不欢迎他。 　　他最不喜欢别人说他老。记得有一年开学庆典，主持人是个漂亮的小姑娘，特意在他上台发言之前，恭恭敬敬地附了句“下面有请我们学院的老督导林教授……”因为这句话，他不乐意了，接过麦克风就是一句：“我唯一能接受的带老的词语，就只有老师一词。” 　　毕业之后，我去了青岛啤酒厂工作。工资很低，不过业务提成很可观。周围的很多朋友不是考上了在编的教师。就是加入了省市级公务员的行列。我忙忙碌碌了很长时间后，仍然没有一分存款，心里很是着急。 　　半年后，我主动提出辞职。刚出来没几天，我就后悔了。工作难找不说，一切还得从头开始。奔忙了大半月，还是毫无头绪。我给他打了电话，想听听他的意见。 　　那是他第一次一本正经地跟我这般说话：“人生的路上嘛，总会碰上大雾天气，大雪天气，但实在没什么可怕的。大雾、大雪总是要散去的嘛。经常抬头看看前方的路，清楚自己所处的位置，清楚明天要走的方向，这才是重要的。路途坦荡的时候，不妨小跑一段，碰上荆棘挫折，也别慌乱，放慢脚步，看看沿路的风景也是好的嘛。” 　　这席话，我在心间记了很多年。我总觉得，这才是一个智者真正的豁达与情怀。不悲不喜，不惊不惧。得意时，加快脚步，看看前方的路，清楚自己的处境，不骄不躁；失意时，放慢身形，观赏沿途美景，等待时机，厚积薄发。 　　 　　冬天在路上　艾羽 　　 　　天气一下子就有了隆冬的意思，在站台等车，久候不来，于是不由得冶起头，定越自望着远方，眼神一霎时迷离起来，有一种放任自流的自由与美感。 　　冬天，只要是稍稍阴了些天，天幕则总不见蓝，唯余清一色的灰，莽莽苍苍，有雾气在天地间若隐若现。远方的天空与房屋刹那间像是入了画，散淡、分明地静止在那里，无时空，无尽头。人与自然在静默中相顾无言，各自却又似蕴满了暖暖的喜。 　　心不由得一下子轻盈起来。想起也曾在隆冬时分出远门，与父母一道坐车去徽州。是在黄昏时分上的车，天极冷，但坐在大巴里，却十分闷热。心情自然是激动的，因为徽州二字实在是太令人向往，从苏童的书里、张艺谋的电影里，一再感知到这个古朴中涵藏着华丽的名字，此次果然成行，实在是上苍眷顾。 　　起初，车是在平直的高速公路上行驶，路灯下的晕黄夜色令人沉醉，有蚀骨销魂之感，就此懒懒地缩在座椅上，对着窗外，心情也很缠绵。到了半夜，开始越来越逼近皖南，车却要穿过一条盘山公路。迷蒙之间听人这么一说，浅浅的睡意顿无。整个人突然间抖擞起来，甚至可以说是昂扬，心，开始与全车的人一起奋然有声地跳动。余下的整个行程中，都在暗自为司机捏汗，并唏嘘，如此高难度的动作与心理挑战，每晚都要经受，这需要多大的内心力量。 　　在紧张中感受车在山路上盘行。恰逢那年冬天下了一场很大的雪，路上还有余迹，整个夜景在清冷的月光下越发像一首清秀的小词，又似一幅古朴淡雅的水墨画，令人内心沉静，亦有要入画的冲动。人与自然在刹那间相亲相爱，却又不点破，就像岁月一样，安好地温婉在那里，那时的记忆，在多年后依然清晰如许，其中的诗情画意亦没有一丝被破坏、被遗忘，这也真就是美了。这种美，让旅行的意义更加饱满，柔软而有力度。 　　就是这次冬天里的徽州之旅，让我对冬天的旅途有了一种特别的亲爱。寒冷并非阻碍，相反，却令人在清冷中与自然平生出一种天然的亲和与神秘的相思，心像水墨画一样沉静，冗长的旅途，也因此有了热度，有了古意。 　　心里这点深藏的美感，在这个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