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满族人”：族群分类的国家话语与草根叙述研究.pdfVIP

“山东满族人”：族群分类的国家话语 与草根叙述 关 凯 [摘要]在当代中国社会，由国家正式认定的民族成分，代表了在族群分类上的国家话语。然而，在具体的生活 世界中，关于族群符号分配的国家话语和乡村社会关于族群身份识别的地方性知识之间，可能存在某种张力。 20世纪8O年代，由于国家设立满族 自治单位等原因，在乡村满族社区出现一种现象，相当规模的汉族人口将民 族成分正式变更为满族。为此，乡村草根社会针对混淆的族群身份创造出独特的文化策略，用以区分当地人视 野中不同类别的“满族”。本文以吉林省吉林市乌拉街满族镇为例，分析了这一现象产生的原因及其文化机制。 [关键词]民族识别；族群分类；国家话语；草根叙述；满族；乌拉街 中图分类号：C951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1004--3926(2013)O2—0o07—07 基金项 目：国家社科基金项 目“中国民族政策：战略、挑战与前景”(09BMZ~I)阶段性成果。 作者简介：关凯(1969一)。男，吉林吉林人，中央民族大学民族学与社会学学院副教授，博士，研究方向：族群政治、政 治人类学、比较政治。北京 100081 一 、研究的问题与缘起 却是一个鲜明的社会事实——由国家正式认定的 满族超过 1000万人，是中国第二大少数民族人 口 自1953年起，中国政府开始民族识别。这项工 程 “规模之大，历时之久，识别民族之众多，调查地 集团。 区之广泛 与深入，都是 当今世界 独一无二 值得关注的是，在20世纪下半叶，中国满族 的。”…但 ’这项工程实施之后，所有中国公民的民 人 口数量出现了异常的变化。 族成分都由国家正式认定，并通过在公民个体身份 证件上的正式标注而成为确定的族群身份符号。 民族识别是国家制定民族政策的基础性条件之一， 否则民族政策可能在其供应对象上出现模糊甚至 混乱。但另一方面，这也造成了在实践意义上国家 对族群分类的事实垄断，西方学者称之为 “族群分 类的正统标准(ethnotaxonomicorthodoxy)” o ；I人2700725人J 然而，族群作为一种具有高度主观性及情景 化特征的身份认同 J，在现实生活中并非如此泾 l 2 3 4 S 渭分明。令人好奇的是，对族群符号分配的国家 图 1 历次人口普查 中的满族人口数 垄断，是否同样会主导草根社会对族群符号的分 如图1所示，1953年全国第一次人 口普查，满 配过程。本文通过对一个满族社区的人类学研 族有240多万人；1964年第二次人 口普查，满族有 究 ，试图回答这个问题。 270多万人，十一年间基本上是一个 自然的增长； 在中国的少数民族当中，满族是一个非常特 根据 1982年 的人 口普查数字，满族人 口为 殊的民族。这种特殊性鲜明地体现于一个 自相矛 4，304，160人，八年后迅速上升到9，821，180人 盾的现象上：一方面，当代的满族在文化上并不具 (1990年人 口普查数字)，期间人 口增长率达到 备 自己鲜明的特点，而是在诸多方面都和中国的 128．18％；满族人口数字在2000年全国人 口普查 主体民族——汉族有着极高的一致性，无论是体 中为10，682，262人。显然，满族人 口迅速增长的 质、语言、居住格局、生活习俗，甚至可能部分地包 原因，绝非单纯的自然增长——这个时期正是我 括心理认同。但另一方面，满族群体的现实存在 国政府严格执行计划生育政策的年代，而是基于 8 《西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o13年第2期 大量社会成员将 自己的民族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