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开过米兰花.docVIP

一路开过米兰花 　　 …… 1 …… 　　 　　宁墨最初见到宋小草，是在画室。 　　两间教室那么大的画室，满满当当坐着他们艺术系32个学生。第一次进行人体临摹，他们都有些莫名的兴奋，嘻嘻哈哈猜测着，将要出现的人体模特，是什么样的。 　　宋小草是披着一件大红丝绒出现的。长发、细眉，月牙似的眼，小而薄的嘴唇，一瓣指甲花似的。她低垂着眼睛，缓缓地坐下来，斜侧着瘦削的身子。大红的丝绒，在她身下，铺成一片红云。她就坐在那片红云上，雪白的肌肤，像上好的瓷器。她面部表情柔和、安然。一朵素白的莲。 　　一群嘻嘻哈哈的人，突然敛了笑，噤了声。有种美好，很圣洁，圣洁得让人轻侮不得。 　　宁墨坐在第一排，宋小草蛾翼似的睫毛，还有，下巴上一颗小小的痣，把他的眼睛碰软。他的眼睛，后来移到宋小草裸露的锁骨上。心，仿佛遇冷似的，瑟缩了一下。 　　有鸟在窗外，啄着窗户玻璃，笃笃笃，笃笃笃。没人去理会窗外的鸟，大家开始埋头作画。画室里，只听见铅笔在纸上，唰唰走动的声音。 　　窗台上，一盆米兰，在悄悄地开。 　　宁墨给宋小草画了两张速写：水草样的长发，莲样的人，她是水里的神。他另画了一串米兰花，放在她胸前。一朵一朵细小的黄花，清淡地开着。 　　他在画下面题了字，题的字是：你很瘦。你怎么可以这么瘦？ 　　 　　…… 2 …… 　　 　　宁墨没想到会在发廊里遇到宋小草。那是学校附近新开的一家发廊，有个很别致的名字――简?爱。 　　出于好奇，宁墨想进去看看。他刚去推发廊的玻璃门，宋小草就过来了。宋小草的长发，用发夹盘在脑后。她穿一件棉布衬衫，绿格子的，很俗的衣。但穿她身上，却散发出别样的味道。仿佛春天里，青草的味道。 　　宁墨的第一感觉是，这个女孩，好面熟啊。接下来，他看见了宋小草蛾翼似的睫毛，还有，下巴上一颗小小的痣。他惊讶地叫一声，原来是你？ 　　宋小草温柔地说，我叫宋小草。 　　宁墨就有些失神了，他没想到，这个女孩的声音，也这么好听。软，软得像棉花糖。当宋小草问他，您是想给头发做护理还是想理发？他想也没想，脱口答，随便。 　　宋小草觉得他挺逗，笑了。宋小草说，这怎么可以随便呢？ 　　宁墨这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说，那就麻烦你，给我做个护理吧。 　　 　　…… 3 …… 　　 　　宁墨成了“简?爱”的常客。 　　他在那里办了一张贵宾卡，每周去消费两次。 　　宋小草有时在忙，替人洗头，或替人做护理。宁墨就守在一边等着，不远不近地看着宋小草。宋小草偶尔想起什么来，对着他这边看一眼，眼神云遮雾挡的。宁墨回她一个笑，心中有春暖花开。 　　发廊里女孩多，都很勤快。看到宁墨在这边枯坐着，她们笑吟吟过来，要替他服务。宁墨笑着婉拒，我不急的，你们去忙吧，我等宋小草。结果大家都知道了，有个叫宁墨的大学生，喜欢上宋小草。他再去，那些女孩子就尖叫，宋小草，找你的人来了。 　　渐渐熟识。宋小草知道了宁墨是艺术系的高材生，父母都是大学教授，还有个姑姑在美国。宁墨甚至跟她说起童年的趣事种种，他告诉宋小草，他小时特别怕蛇，怕狗。他问宋小草，你怕吗？宋小草淡淡回，不怕，我们小山村，蛇多，狗也多。宁墨的眼睛就发亮，宁墨惊奇地问，你家在小山村？宋小草点头。再多说，不肯了。 　　宁墨带了他们食堂做的糖糍粑，或是软糕来，给宋小草吃。宋小草礼貌地推辞，实在推辞不掉，就招呼发廊里的其他人吃。宁墨趁人不备时，悄声对她说，宋小草，那是专门带给你吃的，你太瘦了。 　　宋小草愣一愣，心中构筑的堤坝，摇摇欲坠。 　　宋小草还去做人体模特，一周一次。大红的丝绒，在她身下，铺成一片红云。她坐在那片红云上。一朵素白的莲。 　　宁墨再画她，多了很多内容。他画小屋、窗。窗台上，一盆米兰，一朵一朵金黄的小花，清淡地开着。她在屋子里炒菜，碎花围裙围着，一绺黑发，垂在额前，微绽的嘴唇，像一瓣指甲花。她在屋子里洗衣，纤纤素手，插在水里面，像嫩白的笋。他画这些的时候，想像漫天漫地，烟火红尘，他要的不多，只要眼前这一个人，陪着他地老天荒。他在画下面题字：烟火里的宋小草。 　　宁墨把画送给宋小草。宋小草看着画，久久动弹不得。 　　宁墨走过去，轻轻揽过宋小草的头。宁墨说，小草，我不问你的过去，我不问你的将来，我只问你的现在，现在，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宋小草这次没有躲闪，她把头轻轻倚到宁墨的肩上，安静地，哭了。 　　黄昏下，风在唱歌，云在唱歌。夕阳无限好。 　　…… 4 …… 　　 　　宁墨的母亲来见宋小草，是在宁墨大学即将毕业的时候。 　　之前，宁墨已打好许多的铺垫，在母亲面前，他把宋小草说成天上有地上无的好姑娘，总之，是值得他爱的，值得他为她舍弃去美国留学的机会的。 　　宋小草很紧张，她反复问宁墨，你妈妈会喜欢我吗？ 　　宁墨肯定地回答，会喜欢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