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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江人文社會學刊 【第十八期 】 壹 、前言 錢鍾書的 《圍城》出版於一九四七年 ，由於不談革命 ，以知識份子的愛情故事為開 展 ，所以當時受到了兩極的評價 。一直到八○年代 ，才備受重視 ，興起了一股研究的熱 潮 。從五四時期勃發的浪漫主義到二 、三○年代含帶著革命浪漫的文學 ，就文學思潮的 角度來看 ，《圍城》這種描寫愛情又拆解浪漫的冷峻以及反浪漫的理性色彩 ，使 《圍城》 在思考人類的自由與限度的永恆命題上 ，達到了相當的深度 。 西方浪漫主義的鼎盛時期從十八世紀九○年代至十九世紀三○年代 。開始時在西歐 各國流行 ，而後慢慢影響世界其他地方 ，當然也包括中國 。就西方來說 ，浪漫主義乃是 針對十八世紀理性時代及新古典主義的文學的反動 。所以浪漫主義文學對於講究理性 的 、循理依法的文學在態度上是反抗的 。它的特質主要是 「解脫 」；解脫既往的文學規 （1） 格化的作法 ，也尋求人性束縛的解脫 。 中國接受了西方浪漫主義的思潮 ，並因應本土 的需要對於西方的浪漫主義作了一些相應的變化 ，本文所指的 《圍城》的反浪漫傾向 ， 就是針對自西方浪漫主義在中國發生廣大影響以來的浪漫主義而言 。因此 ，本文試圖從 中國的五四以來的浪漫傳統出發 ，探討西方的浪漫主義到中國來之後 ，《圍城》之中反 浪漫傾向的內涵和開創性 。並嘗試以布魯姆影響焦慮的觀點來看 ，發現 《圍城》因為對 於浪漫的反叛 、誤讀 ，而不同於五四以降的先驅者的嘗試和突破 。 ? 、從五四浪漫的一代到四○年代浪漫主義的變革 浪漫主義強調唯心的主觀與自我 。朱光潛在其西方美學的介紹中即指出浪漫主義有 三個特徵 ，一是主觀性 ，重視表現主觀的理想與強烈的個人情感 ，強調創作的自由 。二 是重視中世紀的民間文學 ，認為中世紀的民間文學有想像豐富 、情感真摯 、表達自由且 語言通俗的特點 ，這正是浪漫主義者所喜愛的 。三是回到自然的口號 ，他們歌誦大自然 、 （2） 詛咒城市的腐敗 ，藉以抒發其憤世忌俗的情感 。 由於近代中國的文化背景和西方的相近 ，所以西方的浪漫主義對於近代中國也產生 （3） 了影響 。 清末同樣是要打倒貴族階級與封建思想 ；一開始是以梁啟超為首的改良派 ， 開始進行啟蒙宣傳 。後來又從較為激進的二十世紀初留學生群體 ，過渡到五四的啟蒙運 44 錢鍾書小說 《圍城》的反浪漫傾向 動 。中國現代的浪漫主義才在五四時期蓬勃的發展 。 從前述朱光潛的敘述我們得知 ，除了重視中世紀的文學之外 ，西方的浪漫主義那種 強調絕對的自由和狂烈的熱情 ，希求主觀情思任意馳騁 、主體精神成為宇宙主宰的身心 解放境界 ，都影響了中國的現代文學 。浪漫主義的主要信仰和五四時期不安動盪的政治 環境相結合 ，是浪漫主義在當時中國熱烈展開的主要原因 。滿清政府雖已推翻 ，但是封 建的因子仍然存在 ，左右著時局和社會 。青年的知識份子因此希冀從一股更大的反叛力 量中尋找自身的力量 。浪漫主義中飛揚狂放的精神力量使他們得到支持 ，但是另一方面 由於現實環境的難以顛破 ，又常常流露出理想失落的感傷情調 ，而從積極的浪漫主義走 向消極的浪漫主義 。然雖然如此 ，這兩種浪漫主義的主調都是相同的 。中國的現代文學 的浪漫主義作品 ，帶有主觀的個人情感特質 ，這一點和西方浪漫主義的本質上類似 。研 究現代中國浪漫文學思潮的羅成琰即曾經強調 ，中國浪漫文學思潮吸收了主觀性 、個人 性與自然性三項特點 ，但是捨棄了西方浪漫主義的宗教色彩 、回到中世紀的情緒以及西 （4 ） 方浪漫主義反資本主義的特質 。 五四青年接受浪漫主義思潮的作品 ，也呈現在自己的作品上 ，並且以實際的行動去 實踐浪漫主義的精神 。如梁實秋所說中國新文學運動有幾個特徵 ： 一 、新文學運動根本的受外國影響 ； 二 、新文學運動是推崇情感 、輕視理性 ； 三 、新文學運動所採取的對人生的態度是印象的 ； （5 ） 四 、新文學運動主張皈依自然並徹重獨創 。 這些特徵 ，無疑